这日是太后的七十大寿,自然隆重万分。普天同庆的态势下,宫里的气氛老早热闹起来。
夜晚的皇家筵席摆在玉寿阁。主位坐着太后,左侧坐着皇上,右侧坐着皇后。人人坐在饭桌上不断说着祝寿词,收祝寿礼,礼官高声唱礼。戏台上正演着太后喜欢的戏,咿咿呀呀。好一副人生如意,母慈子孝的画面。
芷念在旁看着却也只是看着,并不敢越矩半分。
轮到韶韫献礼,太后笑着收了礼。太后牵起韶韫的手,和缓拍打着韶韫的手背。太后放开手,一边挂着笑看着韶韫一边不住的点着头,她慈爱地问韶韫:“韶韫,今年十六了?”
“回太后!韶韫,今年十六。今天是太后的好日子,韶韫祝太后万寿无疆,福禄延绵。”说完,韶韫恭谨行一个万福礼。
“呦!听听这张小嘴,跟蜜一样甜。不但生得一副好模样,连嘴都让哀家喜欢的紧。”太后眉眼里全是浅浅的笑意,开心得连皱纹都舒展开来。
“谢太后,太后如此抬爱韶韫,真折煞韶韫。”韶韫恭敬温婉地笑着回答。
“哎呀!看见你就似看见自己的孙女般,像他们一样叫哀家老祖宗就好。赐一串南海进贡的珍珠项链与你吧。”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皇后推韶韫一把,提醒道。韶韫一个激灵,忙跪下谢恩。
“韶韫这丫头依哀家看不能白白埋没了这么个人,指门好婚事下半辈子能有个依靠。”太后伸手扶起韶韫,喝口茶慢悠悠开口。
韶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即使是板上钉钉的事依然害怕出什么意外。虽然太后和皇后曾有意无意提及过,但毕竟没有在公开场合说过。
“母后说的极是,朕已经考虑过。朕觉得能和韶韫配婚只有浩旭,相信他们俩也能相处融洽。”皇上思忖会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太后和皇后相视一笑,太后满意地附和:“哀家瞧着不错,门当户对。韶韫这个人儿,哀家本想多留几年。可奈何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老祖宗,若是以后不嫌弃韶韫以后多来宫中。”韶韫因生过病苍白的脸上终由于今天的喜事而有些许红晕,说出来的话亦有了生气。
宁贵妃不悦地冷哼,她明白太后的心思。太后明里暗里想帮着永浩旭,对于她生的儿子太后敌意对待。当年要不是太后的横加阻拦,她早就成为永康王朝的女主人。
皇上并没有去理会宁贵妃心底的神色,反倒是迫不及待下旨:“皇后!浩旭老大不小,他的婚事朕定了。敏扬侯之女——杨韶韫,婉贤淑甚和朕意。赐她为浩旭的皇子妃,择日成婚!”
“臣女谢父皇赐婚。”韶韫跪伏在地上,磕头谢恩。
芷念不免为浩旭悲哀叹息,这桩婚姻没经过他的同意便早早地盖棺定论。
韶韫起身后,太后再次韶韫的手语重心长地告诫:“成亲之后,务必要大度娴淑,相夫教子。夫妻和睦,白头谐老。”停了半晌,又道:“哀家有个事,正烦恼着。”
“什么事恼着老祖宗呢?”韶韫忙体贴地问。
“哎!要是每个人都如韶韫这么懂事用不着哀家烦恼,这件事得要韶韫帮忙才行。”
“老祖宗有什么可让韶韫帮忙的,韶韫一定会竭尽所能。”韶韫急急表态,生怕遗落什么东西。
“恩,事也是好事。正所谓人多热闹,多子多福。安逸侯有个女儿叫月婵自幼和旭儿一道长大,暗生情愫。她喜欢旭儿,非旭儿不嫁。哀家说给她另指门好婚事,但她怎么都不同意。前段时间居然想自裁,幸亏发现及时。哀家见这个孩子怪可怜,今晚瞧韶韫这么懂事一定能明白哀家的难处。韶韫你是体谅哀家,哀家才敢把事情说出来。确实为难你,毕竟还没过门张罗给旭儿娶别人实在不是礼。你要是不同意,便让哀家想想别的法子。”太后话说的着实客气,却在芷念听来颇不是滋味。
皇家的赐婚,难不成都是如此?强娶强嫁!存心设圈套让韶韫往里跳,骑虎难下让韶韫怎么办?再多的不甘和不愿只能往肚子咽!
韶韫忽略心痛,强颜欢笑:”老祖宗哪能这么说,能为老祖宗分忧是韶韫的福分。多一个姐妹,韶韫高兴还来不及!古有娥皇女英,韶韫定和妹妹和谐相处,做殿下的贤内助。”
“哀家清楚韶韫是个好女儿,放心有哀家给你作主。旭儿要是欺负你,哀家定不饶他,哀家的顺怡宫是你的娘家。”太后笑得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儿,显得心满意得。
芷念不禁神色黯然,为形形*的人落寞。她的目光透过眼前强装欢笑的人儿,余留浅浅的怅惘。
皇后观察芷念的表情,以为芷念是在意浩旭娶两房对她以后进门的地位不利。皇后轻皱雅眉,收回视线。
筵席散后,韶韫一言不发地走进自己房里。她坐在床边儿,想要整理自己的情绪。
韶韫的贴身丫鬟文词着急在后面着急跟着,原本在宴席上看太后和皇上的态度就有点不对劲,没曾想会是这样。自己倒是想说什么,可一个奴婢说了什么有用吗?皇权至上!本来觉得太后和皇上平易近人,却原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只会用自己的权势来压着他人罢了。
“小姐,小姐。”文词赶紧劝慰韶韫,“小姐,你不要难过。”
韶韫猛地起身,她伸手紧紧抱着文词。她将头枕在文词的肩膀上,泪止不住往下掉。
“小姐,不要哭了。”文词慌乱拿袖子擦拭着韶韫的眼,但越擦越多湿了袖口。有泪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小姐,再哭就不好看了,没人喜欢。”文词好说歹说,才把韶韫的泪止住了。
“我的眼睛是不是哭肿了?”韶韫一脸紧张地问。
“没有。纵然哭肿,你仍是我最美的小姐!”文词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芝麻糖,塞进韶韫的嘴里。
“甜不甜?”文词赶忙问道,生怕错过这个机会。
“甜。”韶韫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韶韫和文词最喜欢吃芝麻糖,百吃不厌。
“这对了!每次我哭,小姐都用芝麻糖安慰我。你说生活再不堪依旧有可以甜润心田的东西,芝麻糖是最好的滋甜品。”文词笑嘻嘻,小姐露出笑容雨过天晴。
“文词你真好,每次我伤心难过有你陪在我身边。”韶韫在文词的柔声细语下,逐渐放松自己的心情。
“小姐,你是一样待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文词认真的面容仿佛掺杂凝重,像是在问重大的事儿。
韶韫微微发愣,经过许久才轻轻应道:“恩。”
“小姐!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他,他是真心喜欢你吗?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你,那么安定候的女儿没什么可怕。因为她即使是侯爷的女儿,但这个候爷早已没什么实权,不足为惧。可要是他不真心喜欢你,如此说来势必会对他以前的青梅竹马偏袒些,毕竟你和他的情分没有他和她的深。”文词一清二楚地分析道。
韶韫诧异直勾勾盯着文词,她没想到这个孩子心性的贴身丫头会这般想。适才一番话连有些高位者都说不出。只会想,嫁给六殿下有享不尽的福。纵然二女共侍一夫,然而哪个有权有势的人家不是三妻四妾,想开点便是。
“小姐,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还是我,只不过不再是事事依偎你的丫头。我要学会保护你,学你以前保护在侯府保护我一样。”文词极是肯定。
“妹妹。”轻唤一声,韶韫泪滑落。从此之后自己要更强,让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
第二天,旨意下。敏扬侯之女杨韶韫为六殿下正皇子妃,安逸侯之女梁月婵为侧皇子妃。等六殿下班师回朝就与韶韫完婚,六殿下与韶韫成亲三个月后,六殿下再迎娶梁月婵。但娶侧室不准行大礼只许从偏门进门,不可宴请宾客只能挂红灯笼以示成婚。这也是安定候放低姿态以及皇家对杨家的安抚之举。
几日后,宫中忽地热闹起来。
“呦!这是要嫁人了,气色越发好。”跟着李相进宫的李婉眉挥着大红手帕子,冷嘲热讽。她刻意将脸涂抹得像鬼一样导致粉扑的太多不断往下掉,嘴红得要滴血。
“李小姐,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往哪接客啊?”文词双手环抱,嘲弄道。
“你个死丫头,你什么意思把我当作什么人啦。”李婉眉双眉倒立,气呼呼的样子倒是比往常可爱几分。
“我没说什么,你心里想的什么说的便是什么。”文词不甘示弱,如今不比从前。她不想她家小姐仍似往常被人欺侮!
李婉眉见韶韫眉眼俱轻的样子,不屑地开口:“哼,我懒的跟你计较。”她讨不到便宜甩袖而去,粉还掉了一地。
“文词,好歹面子上要过得去。你何必咄咄逼人?”韶韫停下针线活,皱着眉轻斥。
“小姐!我只有你这么一个能算作我的家人。”文词讨好地摇摇韶韫的手臂,生怕她不开心
“你啊!”韶韫对名义上的妹妹还真没什么法子,只能哀声叹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