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浩旭离宫出征风安宫的宫人愈发懒散,枯黄的树叶落在风安宫的门庭积着厚厚一堆都没有人前去打扫。芷念实在看不过去,拿起一把扫帚趁着秋风未起扫起来。
“芷儿,怎么轮到你做这儿活?”弄画瞧不过去抢过芷念手中的东西呵斥,“那群平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妮子呢?好歹是风安宫的人,怎么通通跑到别的宫撒野去了?”
芷念退开几步远,弄画生气的时候不兴别人插嘴。经她厉声过后,有几个特地在穿着装扮下了功夫的小宫婢连忙擦去面上搽抹的胭脂,拿好扫把哆哆嗦嗦小跑到弄画跟前。
“弄画姐姐,您消消气姐妹们马上打扫。”为首的兰哥忙不迭招呼底下人打扫。
“兰哥,若是下次再被我逮到你们懒散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弄画的警告声使她们身体一震,只能拼命点头。
弄画走到芷念身边,示意芷念跟她离开。她边走边对芷念忿忿不平地说:“娘娘说的对,我们对这帮小妮子太好了所以她们才无法无天。总得想点儿办法整治她们!”
“皇后娘娘说的什么?”芷念有点儿担忧皇后娘娘整治后宫的说法,谁也不清楚皇后娘娘意欲何为。
弄画思忖一会儿慢吞吞地回答:“娘娘说的好像是后宫妃嫔行为不淑的事儿,准备找时间整治。”说完她表情颇为凝重地望眼芷念,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是在暗示芷念某些事。
“姐姐,你这么瞧我做什么?”芷念心里揣着明白,可嘴上说的却是另一番言语。
“芷儿,有些事姐姐不方便跟你说。你务必清楚作为奴婢的本分,逾越界限千万不要去做。”弄画的声音显得疲惫,像是在借由别人的缘由警告芷念。
芷念一时间没能深层次理会弄画的意思,只好深锁眉心认真点头。这些日子她仅仅是安守本分做事,难不成皇后知道其它别的秘密?
约莫黄昏时分,芷念走进风安宫内殿就听到皇后威仪的声音响起:“芷儿,你过来。”皇后旁边的弄画刚要说话却被皇后狠狠一瞪。弄画噤声,无奈叹息芷念后面的命运。
“皇后娘娘找奴婢何事?”芷念心底的不安愈盛,她露出温顺的笑容恭谨施礼。
“芷儿,有些事是本宫说出口还是你来说出口?”皇后端起一杯滚烫的茶水作势要喝。
芷念睁大眼睛略显沉着地摇头:“奴婢不敢揣测娘娘话里的意思,奴婢实在没有听懂。”芷念见皇后想要套她话的样子心绪反而平静下来。皇后在风安宫处置宫人,分明体现她的底气不足。
“芷儿,本宫念在浩旭的面子上一再轻饶你。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本宫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别把客气当福气。若是你不乖乖从实找来,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吐出实话。”皇后的底线是不许有人打浩旭的主意,否则她绝不纵容。
芷念依旧摇头,平静的面容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她顺势跪下委屈地开口:“皇后娘娘说的话奴婢真不懂。奴婢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娘娘只管责罚便是。”
“你以为能逃过责罚,弄画把人给我带上来。”皇后把茶杯的水一撒,滚烫的水珠全部溅在芷念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使芷念微微咬牙,但她不能擦拭。热水烫伤的印子撩出一个个水泡,针扎般得难挨。
皇后冷眼瞧到弄画带来的人,斥声怒骂:“做出这等苟且的事儿还不快给本宫跪下。”
“娘娘,他已经不省人事。”弄画小声应答,娘娘行事贤德向来不与人过多计较。可最近的娘娘脾气让人不禁对她忌惮,偶尔的小错误引来她严厉的惩治。
“来人,用盐水将他泼醒。”皇后温柔的眼神早已变得狠辣,她的嘴角单边上扬目光阴冷地直视倒在地上的男子。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她还不知道风安宫出了这样的丑事。
芷念身形未动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打探来者何人,当她的视线接触到男子的俊容神色大变,担忧得瘫倒在地。粉红色的唇瓣被她咬出妖娆的血珠,沉稳的心境掀起惊涛骇浪。皇后抓来的人竟然是她的哥哥——尔繁。
“芷儿,你认识他对吗?”皇后不依不饶的声音像支利箭直刺芷念的心房。
芷念顾不上其它,赶忙上前推开拎着盐水桶的宫人。她蹲下身把尔繁抱紧怀中,轻拍他的面颊欲要唤醒他。
尔繁身上长鞭挥打的痕迹鲜血淋漓,蓝色长衣全染成红色。如此惨烈的景象令弄画别过头,瞧着人的形态倒像是前些天遇上的灰衣公子。只是可惜,娘娘的眼中容不得沙子。
“皇后娘娘,您为何要惩治他?”芷念拼命控制情绪的波动,仍是谦卑有礼地问皇后。凭借尔繁的武功若不是遇到别人围堵,他肯定能够成功来返皇宫。
皇后施施然走下高位,漠然地耻笑:“你们这对男女做了让后宫不耻的事情,现在竟敢大言不惭问我为什么惩治他。要不是本宫发现的及时,恐怕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娘娘口口声声说我们做了不耻的事情,那么敢问娘娘到底是何事让你勃然大怒?”芷念心疼地握紧尔繁的手,兄妹相遇只一次引来贼人迫不及待地盯上。她真恨自己没有警觉身边的人才会让尔繁陷入危难。
皇后捕捉到芷念和尔繁相握的手,不屑之极:“你当初是由七殿下报备到内务府,后来由于你勾引皇上犯了众怒宁贵妃把你送到杂务局。浩旭性子单纯,不晓得你用什么法子吸引他使他央求本宫把你调到风安宫。本宫原本以为你在风安宫能够守好本分,没想到你居然在宫外仍有野汉子。瞧你的容貌不是一等一的出色,究竟耍了什么手段令男人为你神魂颠倒。”
“奴婢是怎么样的人,娘娘应该清楚。宫人们向来爱嚼舌根,娘娘若是道听途说来一些事就想给奴婢头上安各种罪名。奴婢纵是有再多的过错也不服!”芷念瞄到尔繁的眼皮子动了动,连忙松开紧握的双手。
皇后居高临下俯视芷念,匪夷所思伸手芷念的下巴:“你这张利嘴真叫人无可奈何,后宫的风气本是被你们这些小妮子带坏的。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私通外人赐死是最轻的惩罚。”
“皇后娘娘有什么证据说奴婢私通外人?”芷念无所畏惧地对上皇后的视线,轻轻笑出声。想起兄妹刚见面,哥哥便惨遭此痛。她和哥哥的兄妹关系被有心之人说成男女之情,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有谁会不计后果的使用。
皇后从容拍拍手,身后的珠帘“哗啦”作响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熟悉的面庞仿佛还能找到从前的温暖,但这双陌生的瞳眸写满置之于死地的阴厉。
“是你?”芷念惊呼出声,她没有想到出来的人竟然是如夕。
“据本宫所知如夕是你在杂务局最好的姐妹,好姐妹大概不会说出谎话害死你吧!”皇后示意如夕上前,命她与芷念当面对质。
芷念有些慌乱,她根本没有预料到是如夕。曾经在杂务局几乎算是相依的两人如何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她绝对不相信如夕会害她。
“芷儿,你我姐妹一场。姐姐清楚你是一个好姑娘,可姐姐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姐姐瞧你做的事儿越来越错,姐姐......他来找你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你在杂务局的时姐姐不只一次提醒过你。你不听,姐姐有什么法子。现今皇后娘娘整治后宫,假使妹妹知错能改姐姐一定向娘娘求情。”如夕说着,眼中隐约有泪花闪现。
芷念的心底有种声音在咆哮,狂风引得她真想发笑。这算是后宫的好姐妹,信誓旦旦照顾彼此背叛最多的恰她们。她倒要瞅瞅,伪装的面具下是怎样的丑陋。说的比真金还真,仿佛真发生过这样荒谬的事儿。
如夕本已心虚,见芷念不置一词怒视于她赶忙怯弱低下头。她不安地补充:“妹妹,你不要记恨姐姐。你明白后宫的路艰险,到了今日你招了吧!”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芷念鄙夷地瞟眼如夕,这样幼稚的把戏扳不倒她。只有人证说明能代表什么?
如夕咬咬牙,掏出一方芷念从前用过的方帕。曾经素净的帕子上绣了两只鸳鸯,旁边还提着几句诗。如夕把帕子递到芷念面前沉声相问:“这帕子是你的东西吧?”
芷念点点头道:“这帕子是我的不假,然而上面绣上的东西不属于我。”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的帕子上做文章?”皇后拿过帕子,上面的细密针脚倒是挺新不像是老绣的东西。
“娘娘心如明镜,孰是孰非早看在眼里。此刻您偏着她说话,只想把我拉下水而已。”芷念不慌不忙地击中皇后的命门。
皇后面色凝固,神情不复方才的从容:“如夕,这块帕子到底怎么回事?”
如夕硬着头皮坚持刚刚的说法:“这是芷儿送给那人的定情信物,上面的鸳鸯和题词是顶好的明证。”
“无凭无据,我同样可以说你诬陷我。”芷念冷笑回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