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得闻不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只有房内的渺渺清香吹拂到两人的口鼻处。尔后目光交错，擦出的火花由激烈而转向沉寂，接着抿嘴别开视线。

芷念的动作未停，她的手解开了衣襟，露出素色的内衫。她的目光忽地变得强硬，让浩旭不得不对上她的双眸。可浩旭仍然不去瞧芷念脖子以下的部位，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绝对不可以趁人之危，去接受芷念如此牺牲的好意。

浩旭叹口气，抬起手欲要帮芷念扣好衣服。他喑哑着声线低语：“你又何必？我终归还是要离开你！你放心，我虽不想然他定会比我更用心地照顾你。快点穿好衣服，下去吃饭。”

“我是你的妻子，这么做没有错。”芷念抱住浩旭，她的头靠在浩旭的肩胛，语气认真。

“芷念，这不是儿戏。你要清楚，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清白。”浩旭醇厚的嗓音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滋生出一股蜜意。不同于往日对待芷念的体贴，而是站在平等的线上。

“不！”芷念没有让浩旭继续往下说，略带苍色的唇瓣堵住浩旭将要吐露的言语。她感到浩旭的身子猛地僵硬，绷得笔直。她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投入在这样的结局。如果她还能为浩旭做些什么，那么即使用不堪的方式又能如何。

齿间允吸，口舌相绕。芷念不敢停下来，她怕动作停顿就能想起那些曾经绚烂的画面。仿佛心停止，剩下的只是无意识的举措。

浩旭搂紧了芷念，他的手撑起芷念的头，同样闭紧眼帘细致地回吻。他怕自己停止会不忍心，会记得芷念沉默的场景。若说曾低头缄默，便让疯狂燃烧理智。

“芷念，你清楚我是谁吗？”伴随着密集的碎吻，浩旭修长的指尖抚过芷念裸露的锁骨，他的眼神早已变得炙热。不过他拼命压抑自己的欲望，哪怕衣衫松乱。

“浩旭！”芷念软声轻启，黯淡的光线下她柔软的身子莹润出另一种光泽，往昔纯美的女子隐约有娇媚闪现。三千青丝披乱，朦胧的绯红面颊愈发能引起别人的遐想。

“对不起！”浩旭拂开芷念面前的青丝，转而主动地亲吻芷念。狂热吞噬了他所有感官，只留下不断地索取。紧致的相合引起颤栗，低锁吐露的喘息压抑着难言的*。

晏晏欢好，浅尝辄止。他终是不愿意贪欢弄疼她，她亦是不希望留下太多不能忘怀的痕迹。

浩旭睁大眼睛，一双漆黑如玉的眸子散发喟叹的满足。他的手掌穿过芷念的发丝，在她的头上印下一个吻。他不忍惊醒方才睡去的她，给她盖好被子随即下了床。

“皇上！敏扬侯求见！”荣公公见浩旭满面春风地掀开帘子，虽是不想破坏浩旭的好心情，但无奈事情紧急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果不其然，他一出言浩旭的脸上立马暗沉下去。

浩旭轻蹙朗眉，不悦地询问：“他有什么急事，挑这个时候来皇宫找朕？”因为双方宣战，他前些日子招了骁勇善战的军士来商议前方的局势。御驾亲征的日子，没剩下几天。

“说是要跟皇上商量战局布置。”荣公公往前面走着，干巴巴地回答浩旭。他鼻子尖，闻到一股味道。混迹皇宫这么多年，他还能不懂皇上做了什么事情。他得为敏扬侯仔细祈祷不要犯了浩旭的忌讳才好，否则的话皇上恐怕是连同上次的旧账拢共于一起清算。

浩旭拿过自己的披风，对着侯在门外的徐嬷嬷吩咐：“娘娘睡下了，等会儿好生照顾着。行动多有不便，你们机灵些！”他说完，面上飞过一抹红色显得特别羞涩。

荣公公慢浩旭步，他走到徐嬷嬷身边提示：“新婚燕尔，还能做些什么！”

“哦！谢荣公公。”徐嬷嬷心头一震，继而无边的喜悦向全身荡开。娘娘终于接受了皇上，这般的喜事对于在天的主子来说算是欣慰吧！看来因祸得福，原本以为逃脱不掉的责罚没想到换来娘娘和皇上的和解，娘娘的心结该是解开了吧！

“嬷嬷，有什么喜事？”可燕端着做好的清粥走了进来，她瞅到徐嬷嬷灿烂的笑容不由凑上跟前问。方才是经过惊心动魄的大事，而今莫不是晓得什么好事。

“没事，过会儿进去服侍娘娘。”徐嬷嬷敛了笑容，略显严肃地拉住可燕，让她不要进去。

可燕下意识地朝里间望去，她心里一紧，慌忙地问：“皇上走了？娘娘现在如何？”

“皇上走了，娘娘在里面休息。你不用担心，皇上没有怪罪娘娘。”徐嬷嬷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止不住的后怕。如果让贵妃查出颜唯宫藏了人，等待颜唯宫的将来难以逃脱的罪名。别的不说，娘娘的名声定是保不住。势必连带着宫中人的日子越发举步维艰起来！

“恩！徐嬷嬷，以后我们俩不能太由着娘娘了。”可燕停顿了下，意味深长道。

“是啊！娘娘的性格虽然寡淡，但是遇上某些事情仍是身不由己。”徐嬷嬷不无担忧地附和。

颜唯宫褪去原先的兴奋，留存的是对未来的忧虑。谁也不清楚将来的路，却只好坚定地走下去。一旦选择，便不会有退路。然而不知不觉泥足深陷，极难自拔。

崇公殿的一角，站着等候多时的敏扬侯。只见他面目僵硬，升腾的怒火全被他巧妙地压制在胸腔。因此即使他面露不自然，别人会和外面的天气联系到一块。

只是敏扬侯的气场太大，旁人不愿靠近。留着他一个人生闷气，找不到人可以泄愤。若不是他特意去看了女儿，他还不明白自个宝贝的境地会是这般的难堪。

面色青红相加，神情憔悴。瘦骨嶙峋的样子哪有做姑娘时的活泼娇艳？如今的她不过是空有躯壳罢了，他了解皇上不去宠爱女儿的原因却不理解皇上去宠爱那般的女子。

敏扬侯忖着，火气更加大起来。他握紧拳头，准备去找浩旭理论。刚迈出崇公殿的大门，迎面碰上隐约有得色的浩旭。他顿住脚步，行了君臣之礼。

浩旭堪堪收回面上的笑，他想到颜唯宫的事忍不住心底的笑。只是此时见到敏扬侯，不管什么样的好心情全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虚扶一把，凝着声音道：“爱卿不必多礼！”

“皇上，臣已命令部下随时待命。”敏扬侯暂时收回不满，先谈正事要紧。

“很好，这次宁王的兵力不容小觑。朕还要多仰望众爱卿上阵杀敌，扬男孩气概。”浩旭抬眸望向远方，斩钉截铁。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再不能冒出来，因为他不是孑然一人。

“乱臣贼子，得而诛之。皇上你只管把众人交给老臣，臣定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敏扬侯敲得胸口咚咚响，视死如归的神情极大地感染了浩旭。

浩旭拍拍敏扬侯的肩膀，坚毅的神色浮上他的白玉面庞。他颔首，肯定道：“有你们，保住永康王朝的稳定有望。只要找到斛炀城的东西，不愁打不过他们。可惜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如斯的场景数不胜数。朕不是一个明君，辜负先帝的嘱托，连累你们受累。”

敏扬侯听到浩旭少有的疲惫，连忙开口以表忠心：“皇上登基不过四年，天下的富足稳定百姓看在眼里。可恨永浩淼居然拥兵自重、犯上作乱，才害得百姓难以生存。”

“朕明白，你们务须担忧。”浩旭面上的愧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豪取天下的雄心。

敏扬侯满意地点头，念及韶韫他为难地开口：“皇上，有一事相求？能否答应老臣？”

“何事？”浩旭眯起眼睛，仅存的温润被犀利取代，他像是要看穿敏扬侯的心思。

“臣女一心念着皇上，希望皇上能够怜惜。”敏扬侯实在不愿韶韫受委屈，冒着前朝干涉后宫的危险吞吐心声。他忧心忡忡地瞧着浩旭，生怕他勃然大怒。

“可是韶韫告诉您的？”浩旭换成了平常人家女婿见长辈的语气，观察起来没有丝毫的不开心。他仿佛说着极平淡的事儿，不着痕迹地追问。但他藏在眸底的愤慨，泄露他此刻的心情。

敏扬侯不自觉地往后退去，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不是！臣自己去了一趟贵妃娘娘那儿，父女间聊了几句。臣没有别的意思，愿皇上能够一视同仁。”

“爱卿啊！朕后宫的事情最厌烦前朝的人指手画脚。念你平常的贡献，朕暂且不计较了。”浩旭不紧不慢地逼紧，他仍旧是那副风淡云轻的脸色，然那话确实刺得敏扬侯不敢说下去。

敏扬侯怔怔地盯着浩旭，他没有想过浩旭会如今日般强势。当初他以为自己择了一门好姻缘，没想到耽误的是女儿的终生。他来不及叹息，只得低下头恭谨告退。

浩旭锐利的双眸迸射出强烈的视线，定着敏扬侯的后背久久不语。忽的，他冲着荣公公不耐烦地喊：“荣公公，今个批阅的奏折第一本给朕去拿来。看来，朕也不用刻意拘着面子。”

“奴才省得！”荣公公转身，拿过放在上面的大红奏折。他毕恭毕敬地递给浩旭。

浩旭瞄眼，一挑眉撕得粉碎。他的袖袍扬起碎纸，飘零满地。

上面有着轻飘飘的几个大字：可否！不可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