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佑康实在不忍心看母亲如此憔悴,可自己从前总是跟着父亲到处跑,一直是母亲管家,如今自己能做的事实在太少。
只是幸好菁儿已经离开大皋,避开了这场祸事。
“母亲,不是府上有人闹。”初佑康解释,“是裕宁公主派人来了。”
萧瑶华心里一哆嗦:“她……她派人来的?”
初月晚虽是肃亲王府的拦路石,可是她始终在给王府兜着一个底,萧瑶华不可否认。
既然她有能力把人弄进来,便说明皇上那里也给了肃亲王府余地。
也许……也许这是解救肃亲王府的唯一机会了。
“她本人来了吗?”萧瑶华急忙起身。
“没有,是宫里的寒香姑姑来了。”初佑康说。
萧瑶华的兴奋顿时消散了许多,见不到初月晚本人,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可现在依然没得选择,不论如何姿态是要做足的,哪怕是赌,也要赌一个希望。
“康儿,你先去接见她。”萧瑶华话音都软下来,“告诉她,我这两日担惊受怕,日日夜夜祈祷……总之,你往惨了说。”
初佑康点头:“那母亲……”
“我收拾一下就来。”萧瑶华说。
初佑康立刻应她的要求出去了,萧瑶华立即到镜前拨下几根头发散在鬓角,将口脂擦去,扑上粉遮住唇色。
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现在,这是一个憔悴凄凉的女人了。
任谁见到也会心生怜悯。
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扮好的模样,萧瑶华不再耽搁,直接出门去。
到大堂用不多久,她走家里的捷径,和初佑康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寒香也才进来坐着喝了口茶,三人相见,萧瑶华立即给寒香行礼。
“肃王妃请。”寒香受了这个礼,没有再以奴婢的身份客套。初佑康心下觉得不合规矩,可是现在肃亲王府废黜在即,既没有立场也没有底气和宫里的人争这口气了。
何况这位还是得罪不起的初月晚身边的大宫女。
可是初佑康也觉得不对劲,是初月晚的人,一定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谦卑有礼,带着她们主子的那份情意来的。从前见到这位寒香姑姑也不是这样子。
他怕事情不好,待母亲坐下以后,便站在她身旁盯着。
寒香见萧瑶华一脸的病容,本就白皙的脸上没了血色,跟个纸人一般。那嘴唇也是苍白的,无与伦比的美貌如今有了她本来年纪的沧桑,眼角的细纹也掩饰不住。
看着这样的美人受苦,实在是叫人于心不忍。
可是寒香对她印象并不好,这女人在小殿下小的时候经常出入宫闱,带着她那个刁钻的小郡主颐指气使。
自家的小殿下不记仇,可她寒香记仇能记到下辈子。
她一点也不心疼萧瑶华,倒是有点幸灾乐祸。先前因太子的态度对肃亲王多么同情,现在就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有多厌烦。
顺带着,也不是那么同情肃亲王了。
毕竟能和这样的女人狼狈为奸二十几年,他们大概也是同类。
只是可惜太子殿下,被这种人粘得一身脏。
啊……小殿下说了,不可意气用事。
寒香看着萧瑶华:“王妃,今日奴婢过来,为小殿下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
“如姑姑所见,这肃亲王府,已是没了生机。”萧瑶华弱声卖惨,“自从王爷不在了,人心都散了。”
“那真是太令人难过了。”寒香实在没有安慰她的必要,“小殿下说,她会尽可能为肃亲王府的各位谋求最好的结果。只是……”
萧瑶华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听:“只是?”
“只是今次奴婢过来,是借着小殿下的光求见王妃及世子殿下,却不是带的小殿下的话。”寒香说,“而是,太子殿下让奴婢来的。”
萧瑶华登时眼前一黑。
“母亲。”初佑康扶住她。
“没事……”萧瑶华气息都吓断了,急忙坐稳,“那姑姑……带了太子殿下的什么话?”
她这个反应可不是装的,寒香不禁佩服她的聪明,不愧是萧贤妃那老狐狸精教出来的后辈。
“是这样,王妃殿下听了可能会有些难以接受,奴婢不如长话短说。”寒香盯着看她又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太子殿下说,肃亲王一定是出不来了。”
萧瑶华早有准备,可是明明白白听到这样的宣布,依然是心惊肉跳,忙地捂住心口。初佑康为她抚背顺气,对寒香道:“寒香姑姑,此事当真?当真是太子殿下说的么?”
“奴婢既能破格前来,奴婢的话又何须作假?”寒香反问,“太子殿下深知事态不好,瞒着王府于心不忍,所以希望奴婢能面见王妃和世子殿下,将此事如实以告。”
“太子殿下……只是来告知一个结果?”萧瑶华红了眼睛。
“还有一事。”寒香说,“太子殿下希望王妃和肃亲王府好自为之,皇上现在对萧家军可是有极大的不满。既然肃亲王已经倒了,那萧家军是不是也该……”
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故意摇摇头:“太子殿下特地提醒奴婢,此事只需说来,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即便如此,他还不肯放过肃亲王府?”萧瑶华早已听出她话语里的挑拨,“王爷已经在牢里,肃亲王府气数已尽,他却要把整个肃亲王府都斩草除根?”
“太子殿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寒香忙说,“只是太子殿下也看不过萧家军的作风,似乎他们还以为肃亲王可以东山再起,并为此绸缪着什么。”
“萧家军现在理应安分守己,一心守卫国土啊!”萧瑶华听出她的暗指。
“理应。”寒香说。
萧瑶华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王妃有意提醒萧家军继续安分守己,太子殿下准许奴婢带一份口信出去。”寒香给她铺下了路。
萧瑶华摇了摇头,低低冷哼了一声。
脸面,姿态,都不必做了。
初永望就是故意来炫耀自己的胜利,要给肃亲王府丢下压塌房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人还真是睚眦必报,毫无对初永年的情分可言。
“不必了,寒香姑姑去回太子殿下吧。”萧瑶华道,“我们肃亲王府,烂死在地里也不会和萧家军再扯上任何干系。”
她说着回头看向初佑康:“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