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末将恳请您说句话。”屏风后再次传出声音。
“关将军何事?我刚刚醒。”初月晚听出来那个声音,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屏风后的关宪松了口气:“末将搅扰了公主殿下清眠,末将有罪,请公主殿下责罚。”
初月晚并不生气,只觉得古怪:“平时关将军是在门外守着的,今日为何进来了,既然进来了,为何又在屏风后面不当面叫我。”
关宪不知如何应答,女史们过来服侍初月晚披上了长袍,初月晚也不急着梳洗,光脚从床上蹦下来就跑到屏风后。关宪听见她过来,一扭头正看见一双光溜溜的小脚丫,吓得跌了一步站起来,连连后退。
初月晚不知他为何这么惊慌,依旧在这儿盯着他:“关将军有事说事,不必一惊一乍的,难不成我变了模样?”
“公主殿下倒是没有变模样。”关宪捂住眼睛。
初月晚心想自己也不是没穿衣服,不过是和以前师父的穿法不差什么。有时候师父沐浴出来请香也是不穿鞋的,有什么了不得。
“公主殿下,是这样的。”关宪冷静下来道,“末将今日在门外等公主殿下梳洗之后下楼请香,然而公主殿下并未在原本的时辰叫末将启程。于是末将就请里面的姑姑帮忙问问,姑姑来问,公主殿下应了一声,姑姑就叫末将进来候着了。可是公主殿下又没了动静,末将实在担心,就破了规矩擅自把公主殿下喊醒了,公主殿下没事就好。”
初月晚一头雾水:“我何时应了一声?”
她扭头向这里的女史们求证,为首的那位年纪大些,连忙跪下道:“属下向公主殿下禀报关将军的事,公主殿下确实应答了。”
其他的女史也纷纷证明。
这回倒是初月晚不占理。
“难不成是说了梦话么。”初月晚揉揉额角。
若只是梦话倒也没有所谓,初月晚这些年跟着岳清欢也是见过有梦游的人,自己不到了那一个地步,也不算大问题。
只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想着,若是这次的梦仍是将来会发生的事,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梦里小舅舅并未交待具体的时候,但是应该也不会太远,真颂国现在已经开始动荡起来了,若是这次大皋决定收兵,那么就意味着和谈在即。
而梦里所言,真颂国就是在这次和谈并未达成的时候遭遇宫变,被臣子谋权篡位的。
需要警告太子哥哥和小舅舅此事的可能么?
初月晚大致有了主意,看天知道了时辰,还不算太晚。正好一会儿要去宫中请安,这件事情就可以先和父皇母后商议一下了。
“关将军今晨费心了,要不是你叫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醒呢。”初月晚说着回到屏风后去,让女史们过来帮她更衣。
关宪退了退,到一个更规矩的位置跪坐下来,应道:“守护公主殿下乃是末将义不容辞的职责。”
“今后若还出现这样的事,关将军可以叫芰荷过来再确认一次。”初月晚道,“也许我说了什么要紧的梦话,还是得记一记的。”
关宪惊奇:“都说公主殿下可以托梦预知未来,莫不成末将打扰了公主通灵?”
“没有打扰,不过预知和托梦倒是偶尔有之。”
说话间初月晚已经在屏风背后换好了衣裳,正梳洗打扮着,那边芰荷进门来道:“公主殿下,大理寺的毛大人请您赴大理寺饮茶。”
听闻是毛八千差人来请,初月晚整个人都要从椅子上弹起来:“毛大人一定是有刑部的消息了!”
“公主殿下不必心急,吃点东西再去也来得及呀。”关宪说。
“不行,是急事,一定得赶快去。”初月晚说着告诉身边的人,“简单挽个髻就好了,越快越好。关将军先去门外等一等,芰荷,给毛大人回话说我马上下去了。”
“是。”芰荷说着后退出去,关宪也跟着来到门外,叫住要下楼的芰荷。
“我去弄点斋饭给公主带着。”关宪对她说,“等下你回来和公主说一声,我在楼下候着。”
“这事情差个人去做就行了,不必劳动关将军。”
“别人不知道公主爱吃什么。”
关宪说罢,跑向走廊另一侧的楼梯。
芰荷呆呆地看着他跑下去的方向,过了一会突然想起还要去送话,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疾步下楼去了。
……
说是饮茶,当真是饮茶。
初月晚抱着关宪带的斋饭在毛八千这里坐下,却没有心思吃,只等着毛八千告诉自己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而毛八千不怎么着急的样子,先把关宪从屋里请了出去,然后坐在初月晚面前亲自奉茶。
“的确是有消息了。”毛八千面色凝重,“怕是对太子不利。”
“为何?”初月晚疑惑,“难道裘鸣倒戈了?”
毛八千摇了摇头:“他并未承认自己是裘鸣,但是他身上搜出了萧家军走私火器的文书,已经被证实为伪造。”
初月晚思索片刻,道:“是刑部证明的么?”
毛八千叹了口气:“是大理寺证明的。”
初月晚还没有继续问,毛八千已经继续说了:“此物本是肃亲王发现的,在移交罪犯的时候将此物一并交给了大理寺,但那个时候此物无法被证实真伪,皇上让我们一定明察,然而虽然伪造得巧妙,却也很容易发现异样。”
“这样的话,岂不是把矛头对准了太子哥哥?”
“实在是有些太显眼了。”
“臣也如此以为,然而伪造这种程度的文书,并不是有了工具就能够在一朝一夕之间做到,肃亲王若要伪造此物,首先要自己给自己挖如此大的一个坑,再安排好一个人假扮裘鸣来袭击自己,再把此物交给‘假’裘鸣……实在是太不可控。”
初月晚也觉得二皇兄没必要故意把自己陷入险境,就算文书可以被证伪,他如今也一定是按兵不动不希望成为众矢之的才是。
可若是太子哥哥做的,那么他故意弄一个假的东西出来吸引注意力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么父皇可有什么旨意?”初月晚问。
“皇上怕是来不及对此事上心了。”毛八千面露难色。
“这是何故?”
“这个‘裘鸣’还供出了一件事。”
初月晚见他迟迟不开口,不禁紧张起来。
毛八千又沉默了许久,终于说出了口:“他说,肃亲王与太子之间,有不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