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初永望根本来不及抓住,眨眼间她已经掉在了冰面上。
初永望想也没想,跟着就要跳下去。
身后初永年见状急忙将他抓住:“冰上危险别下去!”
“太子殿下……啊……”冰面上传来葳蕤痛苦的抽泣声,羽堤上的人发现侧妃娘娘掉到冰上,都急忙喊着人下来捞。
一时间好多人从羽堤各处滑向冰面,将葳蕤扶起来。
“怎么了?”初月晚听见骚动,张望着。
“不好了!”关宪个头高大,一眼就看见了情况,“太子妃娘娘掉下湖堤了!”
初月晚惊骇,赶快跑过去,前面的骚动更加激烈了。
关宪赶忙拦住初月晚,对旁边人喊道:“让开!公主殿下在此!”
那些手忙脚乱的人让开了一条道给他们通过,初月晚赶到的时候,葳蕤已经被重新抬上了羽堤。
她痛苦地捂着肚子哭泣,整个人都颤抖不止,初永望俯身在她旁边焦急地抱着她喊太医。
“太子殿下……”葳蕤哭花了妆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见了于心不忍,“方才……方才有人推了臣妾!”
人们哗然,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站在跟前的初永年脸色顿时冰冷到了极点。
“你的身子怎么样?没摔坏吧?”初永望紧紧攥着葳蕤的手。
葳蕤已经痛到无法说话,一味地摇着头。旁的宫人给她披上各种衣裳,可她还是发抖不止。
“你看到是谁推了你没有?”初永望咬牙问道。
葳蕤战战兢兢地摇头,气若游丝地:“没……臣妾没看到……”
“先别想这个,太医快来了,没事了。”初永望安慰着。
“对不起……对不……起……”葳蕤含泪望着他,骤然一仰脖昏了过去。
“快来人!”初永望吼道,“快送太子妃回东宫!快!!太医们也跟着去!”
旁边的太监七手八脚抬起担架把葳蕤送走,初永望跟着起身,葳蕤的手无力地从他掌中滑落出去。
这担架上的一幕几乎成了初月晚的噩梦,再次看到,初月晚脊骨上起了一阵凉意。
怎么会这样?
“这下怀了,太子妃才怀孕三个月,经这么一摔……”
“哎呀!这大好的节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怕别是有人瞧不得太子与太子妃其乐融融,在旁下了黑手?”
周围的人们扼腕不止。
初永望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间瞪大了眼睛,反手揪住初永年的衣襟:“初永年!是你让人把她推下去的!一定是你,最不希望我有孩子的人就是你!”
“你说什么?”初永年一下懵了,却没有反抗。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有那么多孩子却不许我有一个?”初永望说着说着悲切起来,眼中一片泪光。
“你冷静冷静。”初永年抓住他的手腕,从自己衣襟上扯下来。
初永望不依不饶:“我身边的人你都不肯放过吗?父皇为我安排亲事的时候你就次次横插一脚,现在你又来害我的妻儿,你怎能因为你我那些事就去伤害我身边无辜的人?!”
初永年顿时一惊,马上强硬地将他双手扭住:“闭嘴,你喝多了?”
周围那么多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妃是被肃亲王找人推下去的?”
“肃亲王和太子有什么事儿啊。”
“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不会吧?”
“不过太子没了孩子,当然是肃亲王最得利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周围寻不到来头。
萧瑶华听到初永望的话人都傻了,聪明的脑袋此刻一片空白,唯有呆滞地盯着初永年。
初月晚也一脸惊恐,不知道他们究竟这么闹是要干什么。
被这样一呵斥,初永望好像才突然清醒过来,一下子瘫坐下去,嘴里念叨着:“放过我吧初永年,求求你放过我……”
初永年急忙甩开他,转身离开。萧瑶华匆忙跟了上去,带着肃亲王府一行人消失在他们面前。
“太子哥哥!”初月晚忙跑来扶起初永望,“我们快回去看看葳蕤!”
“好……”初永望踉跄起身。
一行人匆匆打湖堤下来,灯火阑珊处马车已经备好了,他们各自上车赶回东宫。
临上车时,初永望回头看了一眼羽堤上。
南宫缪的脸在人群里出现,对着他点了一下头,又迅速钻进去不见了。
……
东宫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宫女们出出进进,太医在寝殿的厅堂中坐了一圈,都在摇头叹气。
看来,是不成了。
因为太医们说有血气会冲撞了人,于是一赶过来,初月晚就陪着初永望待在书房里等候消息。
初永望六神无主地颓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太子哥哥……”初月晚不知如何劝他。
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劝。
他方才在羽堤上,差点就把和二皇兄的事情说漏了啊。
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就真的完蛋了。
太子哥哥怎么会犯这样的错?
难道真的是……真的是因为心疼葳蕤出了事,一时气急才口不择言的么。
“裕宁,你离开这儿。”初永望扶额遮住眼睛。
“我在这儿陪着太子哥哥吧。”初月晚实在放心不下。
“我这个样子,不该让你们看到。”初永望沉痛道。
关宪在旁边立着不敢说话,听到他说这个,更是不敢抬头,只能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初月晚靠近来轻轻拍拍初永望的肩膀:“太子哥哥,这不是你的错。”
“初永年……一定是初永年干的。”初永望还在重复着,“他一直不许我身边有人,除了他没有人会……”
“太子哥哥,今天先不要提二皇兄了。”初月晚道。
“那我要忍气吞声吗?”初永望语气不甘。
“从长计议总还是可行的。”初月晚安抚道。
这个时候她总不能说不是二皇兄所为,事实上,她也的确无法肯定到底初永望的猜测对是不对。
但是太子哥哥这么肯定,总觉得是有蹊跷……
忽然他们听见外面有声音,初永望马上坐不住了,起身推开书房的门就走出来,刚到寝殿门口,就看见远黛从楼上下来,端着一个小水盆。
“太子殿下,您不要看。”远黛急忙将盆转去一边。
“是什么?”初永望有了预感,立刻上前一步,“快给我拿来!”
“太子哥哥!”初月晚追出来,也看到了远黛手里的水盆。
“可……”远黛不敢从命。
初永望急了,一把将她手臂抓住扯了过来,那水盆不小心倾翻在地上,哗啦一下子,哄哄的血水泼了一地。
“奴婢该死!”远黛一头扑倒在地上。
初永望盯着那地上的血水和模糊的肉团呆住。
“啊!”初月晚也惊恐地后退一步。
血水中有一团很小很小的肉块,在微弱的灯光下,竟隐约看得出一只小手的轮廓。
初永望猛得捂住嘴,转身干呕起来。
“奴婢该死,不该让太子殿下和裕宁公主看到如此秽物!”远黛仓皇叩头谢罪。
初永望却忍住恶心,慢慢转过身来,跪在那团肉前。
“这是……这是本宫的孩子啊……”他悲愤地哽咽。
冬夜里的血,转眼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