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云锦书带着初月晚回到了辅国公府。
今夜初月晚要歇在这儿了,云勤和郎氏早就命人整理好了别院一间正房,晚膳之后,便是云府里赏月观花的良辰。
初月晚缠着云锦书给自己讲达沓的见闻,云锦书也不好什么都说给她,便将那大漠风光和当地的传说融成故事,给她讲述。
云勤也喜欢听他说起那些事:“老夫一生都是文人,不曾有幸为皇上征战沙场。如今有这般得意后生,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外公也为父皇殚精竭虑了那么久,功劳绝不逊色于一位将军了!”初月晚道。
云勤点头笑着说:“老夫不敢说与将军相比,但裕宁可是童叟无欺的大将军,皇上身边有你们二位雌雄双将,定保江山无恙。”
“别光顾着说话,也吃点东西呀。”郎氏才不喜欢听他们说的那些风沙鬼怪的故事,只觉得脑袋疼。
“吃!”初月晚可离不开这个,马上伸出了小手。
云勤高兴地举杯邀夫人,共饮一杯。云锦书和初月晚以茶代酒,陪了一杯。
“那夜城中骚乱,晚晚叫人来府上提醒,救下大家。”云勤说起,“后来在院中果然发现了被丢进来的火药包,那时候真是千钧一发啊。”
“明目张胆丢火药包不会没人发现,此事决不能善罢甘休,必须查证还有什么人能潜入国公府里应外合。”云锦书道。
“府上的人已经细细查过,但是国公府毕竟人多杂乱,而且新人旧人混在一起,很难确定是谁所为。”云勤摇头。
“暂时先把新人都遣散,观察他们的去向。”云锦书决定。
“不是师父差人做的?”初月晚疑惑。
她本想着火药大抵是岳清欢安排,毕竟前世二皇兄去世已久,就算是二皇兄的人,也大都归岳清欢差遣,能引爆国公府上火药,就不是二皇兄下的手了。
不过转念一想,在二皇兄还活着的时候,国公府是否被布置过什么手脚呢?
“晚晚若有怀疑的人,可以说来。”云锦书尽管说着严肃的事,却并未将脸色也板着,“在座都是自家人。”
“晚晚的确有所怀疑,但是又不是特别怀疑。”初月晚道,“二皇兄若趁乱差人做这件事,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引爆的机关,一定在师父手里……或者……”
“晚晚是认为岳清欢和肃亲王勾结?”云锦书一次猜中。
初月晚愣了一下。
她几乎给忘了,这一世的小舅舅并不知道,至少并不能确定岳清欢和肃亲王府有勾结。
上一世初月晚是彻彻底底的确定了,但是如今……
还能确定吗?
这本不是她想要暴露出来的,若是二皇兄迷途知返,并未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她没有要追究下去的打算。
人总归是有私心的。
现在外公外婆安然无恙,小舅舅也平安归京,若能都保全,初月晚不想挑破这层窗户纸。
云锦书总是能看穿她的心事,叹气改口对云勤道:“我总爱把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想到一起,兴许是我多虑。”
“肃亲王府咱们不便查。”云勤道,“不过这次康乐坊的事,皇上已经放在心上了,就看时机。”
“康乐坊的地道不是通往莫太尉那里么?”初月晚问,“莫太尉现在已经革职查办,在牢中蹲着,不知道莫姐姐如何了。”
“那通道的尽头在莫雪盈的院内。”云锦书道,“她与那孩子也都在狱里,怕是不好脱身。”
“莫姐姐本就神志不清,无法照顾彰儿。”初月晚担心,“现在又在牢狱里,谁人能照看他们呢?”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晚晚别担心,此事有人能办。”云锦书说。
“晚晚并不是要求一定要解救她们,毕竟国法在上,不应擅自因特权而违背。”初月晚蹙眉,“只是晚晚觉得,地道之事应当与莫姐姐和彰儿没有关系,希望早日确定他们的清白,放出来才是。”
云锦书知道这样多半是不行的,即便查证了,那老头子若是不认罪,皇上还是得关着他的妻女外孙,逼迫他吐真言。
但他还是应承下来:“臣会想想办法。”
初月晚知道他不会敷衍自己,只是小舅舅总是太在乎自己开不开心了,只要自己提了,这件事难办也会办成。
“怎么嘴就比脑子先一步呢?”初月晚暗暗自责,“若是先想到这些,不紧着说出来就好了,哪怕要救人,也是我自己出面才好。”
郎氏看了他们每个人一眼,道:“又谈这些事,真真是下不来朝堂了,你们两个老爷们儿倒也罢,别把我们裕宁也带得如此迂腐。来,裕宁宝贝,多吃点,别和他们说话。”
父子俩也赶忙吃东西堵嘴。
云锦书喝了口茶,忽然胸口一阵不适,捂着嘴咳嗽几声,放下筷子。
“小舅舅怎么了?”初月晚急忙帮他抚背。
“没事,呛到了。”云锦书苦笑着摆摆手,“父亲,我失陪一下。”
“下去换身衣裳,都弄脏了。”云勤看出他的回避,答应下来。
初月晚担忧的目光跟着云锦书朝月门外走去。
“裕宁不要担心,他那伤都没事了。”郎氏不忍心让她那么在意,安慰起来。
“外婆,您说实话,小舅舅的伤究竟如何?”初月晚拉住她的手,“那夜我知道是他,亲眼看着岳清欢如何伤他的,很严重,是不是?”
郎氏无法在她这样的注视下说谎,一时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裕宁……”云勤也劝解。
“人的身体到底也不是铁打的呀。”初月晚知道了,忙说,“我见府上也没有太医过来,离小舅舅受伤过了才几日,好也好不利索的。这样,我指个信得过的太医来看看。”
云勤摇头:“不成,裕宁,若是太医来了,皇上就会在意那晚是他。肃亲王眼目众多,往来人员一定不会瞒过他,到时候这就成了一桩罪证。”
“那也要好好医治才行。”初月晚焦急地出主意,“要么让小舅舅多来宫中,在宫中治疗呢?”
“内宫也不是臣子应当去的地方啊。”郎氏阻拦,“我们也担心他,可是他一直对我们也不说究竟伤成什么样子,只说放一放就好了,裕宁若能多上话,千万也帮外婆问一问。”
初月晚忙点头:“外公外婆,请放心。如今的裕宁,可以保护小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