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玻,怪不得她会提到托玻。
这些话,是多年前在昭华殿上,与初梦早密会之时,初浅夕鼓动她让托玻绑架初月晚时所说。
然而这些话,放在两年前达沓人入京绑架初月晚的事情上依然对得上。
初浅夕早已对托玻那件事放松了警惕,然而初月晚竟然记到了现在。
甚至拿这件事要挟起她来了。
园中如此嘈杂,她们二人却如同锁进了一只小匣子,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初浅夕审视着这位小皇妹的眼神,看起来仍是那般单纯澄澈,一时间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从始至终对她的了解都是错误的。
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人警告过她京城的变化,至少,所有的预计都和初月晚无关。
不......有一个人说过。
“她会是你们最大的障碍,却不是本座的。”
“若在她这里马失前蹄,那便是天命使然罢。”
回想起来,初浅夕只觉得这些话都是危言耸听。
她有些后悔。
初月晚见她没有决然否认,渐渐担忧起来。
“裕宁从前和八皇姐说过,若八皇姐迷途知返,放过裕宁和父皇,你就能好好活着。”初月晚道,“若京中的事情平安过去,今后裕宁会对八皇姐好的。”
初浅夕听后只想冷笑。
你懂什么?
你说的那些话,不过安慰人一时,根本于毁了我一生的仇恨毫无意义,那些承诺只有傻子会相信。
活着?我这样人人喊打的灾星,被驱逐到见不得人的地方,被排挤在所有人之外,算什么活着。
我宁可死,也不会放过云皇后和老九!
“哈哈,裕宁这种话也敢说,着实叫姐姐我刮目相看了,真是了不得了呢~”初浅夕揉揉她的头,“不过我可完全没有听过这种话,无论何时,我等都会为皇上和福星大将军马首是瞻,那等可怕的事情,任人想也想不出来的,裕宁可不是听了某些异族的危言耸听,相信了吧?”
初月晚察觉到她可能要把注意转移到与异族关系密切的回轮东和南宫缪身上,便没有继续纠缠从哪里来的传闻了。
八皇姐的态度如此,初月晚想来也是绝望。
说到底,自己没有足够的筹码让她回转心意罢了。
毕竟若是达沓这次事情是她的密谋,那么无论如何,只要事情揭露,等待她的结局只有死。
初月晚不知道现世竟然会导致她可能犯下这样的错,绑架和谋杀已经成立,根本连迷途知返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本来,站在自己的角度,初月晚可以原谅任何人,但是一旦事情牵扯到父皇母后太子哥哥以及云家、加之所有她在乎的人,她就绝不能退步。
就算是对方得死。
初月晚难以接受这个判断,却没有动摇。
现在只能盼着达沓这件事她并未参与进去了。
“八皇姐,今日你来,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初月晚委婉提醒,“可能有人想要在诗会上做什么事,让你来做挡箭牌。”
初浅夕正准备走,马上停住了。
“你说什么?”她回过头。
初月晚给她一个眼神意会。
初浅夕面色沉沉发青,愤然转身朝后门走去。
初月晚目送她,竟然觉得有些寂寞。
旁边任姝看到初浅夕走了,连忙走来领初月晚到堂屋里坐,一边道谢:“多谢裕宁公主解围。”
“任姐姐不必客气,八皇姐也是无心刻意刁难相府,是有人别有用心将她请来的。”初月晚道,“不知道任姐姐看了她的请帖,有什么猜测么?”
任姝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忽然听她这番话,实在不像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愣了一下便说:“请帖字迹是舍妹阿媛的,可或许是仿造的笔记。”
她不敢说就是任媛,若真的是任媛亲笔,那背后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大的事情来,到时候相府的名声都要被败坏了。
“能叫媛姐姐出来问问么?”初月晚不想再轻易放过这件事。
任姝有些为难。
“不方便?”初月晚发现她的目光有些躲闪。
“方便。”
听到这个声音,初月晚和任媛都抬起头来。
任相说着,和云国丈二人正从堂屋进来,任家主母瞿氏领着任姝任秀二姐妹从后门也来了。
任姝赶忙行礼拜见。
“外公怎么也来了?”初月晚急忙过来迎他。
“此事老夫一听就知道有人做鬼,怎能不来替裕宁撑撑场面?”云勤说着,看向左相任光。
任光愁眉不展,对初月晚拱手道:“公主殿下,今日园中大小事本官皆已获知。有人伪造信件让八公主前来,本身看似只是刁难,实则和前院鹰王景郡王受到无端伤害一事前后相关,此事若不查明真相,必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云勤瞥着他:“左相,‘无端受到伤害’未免说得太轻巧了,行刺就是行刺,未遂仍是行刺,你不声张,明日上朝,也会有人说你院子里出了行刺的事,你在皇上面前如何应对?”
“辅国公,此事重大,先查明真相为宜。”任光起手请他们先落座。
云勤并不买账:“左相,今日恕老夫不能再念及旧日情谊,毕竟那时候裕宁就在鹰王附近,若有一丝差池,谁敢说被刺杀的不会是裕宁?若查出来真是你家这两个女儿有问题,老夫是绝对不会替你遮掩庇护!”
任光肃然:“辅国公放心,家国之前无小事,我的家眷若当真犯下大错,我任光不惧大义灭亲。”
话说完了,任家三姐妹已经骇作一团。
任姝还拿事些,连忙请父亲和云勤初月晚坐下喝口茶,一面安抚母亲,让两个妹妹来听他们问话。
“你也不要包庇她们。”任光厉声对任姝道。
任姝连忙点头。
虽说从前她还在府上未出阁的时候,三姐妹之间关系微妙,勾心斗角也不少,但是同为了任家脸面,重要事上还是会放下个人恩怨一致对外。谁知道这就瞒不住了。
初月晚把从初浅夕那里拿来的那封请帖取出来交给云勤过目,云勤又给了主母瞿氏。
瞿氏看过以后,本来就有些紧张的脸色更为冷冽起来。
“任媛。”她说道,“跪下!”
庶出的二姐儿任媛吓得“嘭咚”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