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翻了一个墙出去,剩下的墙就不太好明目张胆地翻了。
云锦书想着一会儿见了初月晚如何说话,今日太后的暗示当然要守口如瓶,但是这件事能瞒多久,云锦书心里没数。
而且现在晚晚显然是想要逐渐掌握后宫里面的一些监管权力,如此一来,如何才能不让初永望起疑,就成了需要好好思索的事情了。
他走向椒房殿,临转角处,听见那边有脚步声和环佩叮叮咚咚的响动,猜到应该是有女子在闲游,云锦书便转身回避,准备折到另一条路上去。
毕竟这宫里有点身份的女人,除了晚晚是自己的,别人都是皇上的,礼节上讲,不该碰这个头。
然而走路没翻墙快,他分明已经要避开了,那边人却像是急忙跟了几步上来,隔着老远叫道:“云大人。”
云锦书定住脚步,平静回头。
对面那女子清丽高挑,云锦书的视线瞥向她的裙边,看了看禁步摇晃的幅度。
果然是加快了步伐跑过来的,就是为了赶在自己消失之前喊住。
这女子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云锦书有几分印象。当初进京的几十位秀女初永望都曾给他过目,倒也不是让他选,而是让他看看有没有谁带着杀气,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
云锦书看完以后未免有点失望,本来指望借刀杀个人,结果这群女子果真手无寸铁,除了一门心思想往上爬,别的能耐都没了。
而面前这一位,云锦书印象相对更鲜明一点。
因为她是永嘉侯府来的。
二姐身为永嘉侯的夫人,永嘉侯府虽然距离甚远,却一直跟云家交往甚密。
如此一来,怎么能不留个面子给亲姐姐。
所以对这位章玉台姑娘,云锦书多少留意了一下,觉得今后若收入皇上的后宫,或者许给了某位王爷,自己也好跟二姐姐交待。
听说章姑娘原本学识也不浅,是想科考做女官的,然而这次给选上了,应该是件遗憾的事。
“章姑娘。”云锦书拱手。
章玉台距离三步停着,对他笑了笑。
她最近常常差人打听宫里的动静,今日听说皇上带着云锦书在宫里闲逛,就知道机会来了,特地从自己住处溜出来,撞不着皇上,或许也能撞上这位大人。
而且这两天公主突然开始查内务的风言风语,再跟那群人混在一起自己也要受到牵连。章玉台每一步计划得很完美,不希望任何人的任何闲事横在自己的路上。
这次关于公主和皇上的传闻,她虽已经听说了,却始终没有插嘴,远远避开不谈,也主动躲开了那群谈论此事的人。
章玉台觉得那些人实在是蠢,进了谁家的家门不知道么,还敢咬那只喂饭的手。
不错,她觉得进了这宫里,就像进了窝棚的狗。
要卖乖讨巧,察言观色,谨小慎微地活下去。
“云大人,今日是去看公主殿下的?”章玉台迅速将话说开。
“正是。怎料搅扰了章姑娘,实在过意不去。”云锦书客套着。
“哪里,民女正巧也是去见公主殿下的,云大人若不介意,可愿顺路同行?”章玉台道,“民女进宫也有时日了,然而始终未曾听闻永嘉侯府的消息,不免想念夫人,不知云大人可知道夫人近况如何?”
云锦书听着她问,心里犯着嘀咕。
这个章玉台是故意跳出来见面的,也很会打迂回。现在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将自己的目的给彻底藏了起来,既不知道她是想巴结云府,还是想巴结公主,亦或是想蹭他们的光巴结皇上。
本来云锦书想直接拒绝,依然独自去初月晚那里,然而后面问到了永嘉侯府,就不太好脱身了。
“夫人并未来信,本官也不知道永嘉侯府的情况。”云锦书绕开重点,“不过,有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来,本官今日预约了公主,章姑娘就不必去了。”
他说着一摊手,示意请章玉台打道回府。
章玉台本来觉得自己的问话天衣无缝,谁知道云锦书好不给面子。
可见是自己彻底被丢给了皇上,永嘉侯府就当自己是个半个死人了,将来富贵的时候,再从坟里挖出来供上。
富贵?呵,这个出身,再富贵能富贵到哪儿去?
章玉台平复了一下心情,端正道:“今日民女要见公主殿下,所说的事情十分紧要,恐怕是云大人要靠后了。”
云锦书想起内务的事情,好奇这人为何如此明目张胆。按说这群选进来的秀女,应该都胆战心惊等着结果才对。
她却主动往炮口上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