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今日我只是叫大家来叙叙旧,不用这么拘谨。”初月晚道,“我这段时间身子不爽,有时候会梦见以前的人,现在病态有所稳定了,终于可以把大家都叫回来见一见了。”
邓氏和寒香相视一眼,不知所措。
她们离宫已有一阵子了,心境渐渐接近于平民,与宫中产生了距离。自然是不敢过问公主的身体,也不知道初月晚究竟见她们是为了什么事,便侧耳等待着不多说话。
初月晚也是真的想她们,然而说想见却是假的。
现在她得到的些消息并不友善,越是和她们见面,恐怕越有可能把她们牵扯进来,然而若不问不管,她又觉得处处不放心。
好在前世邓姑姑和寒香已经远离了宫廷,这次问过话,回头放她们回去,纵使皇兄要问起来,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能网开一面,不会对她们下手。
“晚晚除了念旧,的确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二位。”初月晚说着眼神示意芙蕖应顺把好门。
房中没有更多人了,初月晚便说:“当年肃亲王谋逆一事,你们可有听到什么说法?他是如何暴露逆反之心的?”
寒香和邓氏都是从前宫中老人儿,有预感会被问话,都是准备好了来的。
只是她们没想到,小公主会问起这样的过去。
“那时候你们都还在,晚晚太小,记不得多少。”初月晚道,“只记得母后似乎被禁足过,而且听说先帝要废掉皇兄的太子之位,但是这在当年,都没有传到我的耳中。事实如何,我很想知道。”
“此事奴婢不敢隐瞒。”寒香主动开口,“当年先帝确实有将太后娘娘禁足,外面传闻要废除娘娘的后位,但实际上并没有这样做。殿下您是先帝心尖子肉,交待我们不准对您提起此事,也准许您出入自由。”
“为何要废母后?那要废太子也是真的了?”
“废太子也是千真万确。此事太后娘娘乃是冤屈,被恶意陷害说与裘家勾结。后来肃亲王落马才真相大白。”
初月晚一愣。
“肃亲王?”她蹙眉,“此事是肃亲王做的?”
寒香点头:“肃亲王背后操纵了这一切,故意让裘鸣暴露身份,将此事牵扯到了当年皇后的身上。皇上一时心急,便将娘娘禁足了。而肃亲王还不甘心,又信口雌黄指当今圣上当年与裘鸣互通。”
这些都和后来是一样的。
初月晚想着想着觉得奇怪,道:“寒香,你知道如今的虎贲军裘中郎,就是裘鸣么?”
寒香脸色一变。
邓氏忙说:“我等奴婢不识大体偏听偏信,有些话着实冒犯,寒香也是关心殿下心切,一时失言,如今我等皆是草民,旧时规矩多有疏漏,请公主开恩。”
“没事没事,我不是这个意思。”初月晚道,“只是……裘鸣和二皇兄认识吗?”
寒香摇头:“此事奴婢不知。只知道,裘鸣一事确是从肃亲王府捅出来的,又或许……是萧家?”
邓氏瞥了瞥她,暗道心直口快只会说错话,恨不能拉她一把让她闭嘴。
“肃亲王之后究竟又都牵扯出来多少人?”初月晚有点懵了。
“小殿下,奴婢说一个不大好的话。”邓氏忙堵住寒香的嘴,屈膝就要跪下来说,被初月晚急忙扶住了。
“邓姑姑尽管说,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寒香知芙蕖知应顺知……好像有点多,但是只有我们知道,不会说出去的。”初月晚说着双手合十,“我可以对天发誓。”
“小殿下不必。”邓氏忙说,“小殿下是奴婢一直看大的,纵使奴婢离了宫,也从未忘记小殿下儿时的一颦一笑。就算为了小殿下赴汤蹈火,奴婢也是愿意的。”
“邓姑姑……”初月晚惭愧。
“听奴婢说。”邓氏拉着她的手,“奴婢觉得……肃亲王被诛杀一事,不对劲。”
初月晚警觉。
“他像是自己跳出来的,其实他可以不暴露的。”邓氏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是太子殿下和皇后最为危急之时,稍有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先帝做出追悔莫及之事。然而肃亲王露出马脚,暴露与萧家勾结,串通托玻达沓威胁边关之事,最终先帝查证太子和皇后被他诬陷,才将肃亲王一系处死。”
“托玻达沓?等等……”初月晚有点听不懂了。
二皇兄究竟……在干什么?
托玻达沓?
三皇姐在的托玻国和达沓有什么关系?
“小殿下,肃亲王之案已经尘埃落定,我等知情者才被放出宫去。”邓氏说,“芙蕖她一直陪着你,并不知道很多细节,而我和寒香那时候正好在皇后身边,知道得太多了,如今还留着一条命在宫外,是皇上莫大的放宽。”
“这些怀疑皇兄可都知道么?”初月晚不禁想问。
“奴婢觉得他是有怀疑的。”邓氏道,“那时候,奴婢代皇后娘娘去太子殿下那里探望,曾被当年的太子殿下追问此事,奴婢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初月晚觉得很多之前的事情串上了,但是根本没有任何关联地,那样硬扣在一起。
“可是裘家的事情,根本不至于让父皇那么担心啊。”她想起后来自己的经历,父皇分明是给他们机会,就像是用一个借口在保护他们一样,又怎么会真的伤害到太子哥哥和母后?
寒香俯身道:“殿下,此案牵涉到了先帝一个碰不得的心头大患。”
初月晚急忙问:“什么?”
寒香:“先皇后之死。”
邓氏和门口的芙蕖都跟着面如土色。
初月晚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先皇后……?为何会……牵扯到她?”
那是一个,她几乎没怎么听到过的人。
仿佛很久远的记忆里,才有那么一点点模糊的痕迹。
这个人,在母后进宫之前就死了。没有留下一个龙种,死得凄惨悲凉,无人惦记。
为什么……会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