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大人为了自己出生入死,初月晚早就想当面去感谢一番,然而那次事件过后荆叱一直在家中养伤,父皇不准人轻易来往,所以她也没机会去看,只能隔三差五差人代为问候一下。
“对了,荆大人不是在家中闭关么,为何小王爷能见到他?”初月晚困惑,“而且小王爷什么时候跟荆大人认识的?”
南宫缪吓了一跳,忙撒谎道:“其实……是荆中郎出事之前认识的,后来有一点书信来往,才知道他的近况。”
“那可太好了。”初月晚着实感到高兴,“对了,小王爷还有什么事?”
“哦……还有一件事。”南宫缪不安道,“我最近经常来摩天塔,总是看到一个人。”
“什么人?”
“孝亲王。”
初月晚一怔。
“我从来没见过六皇兄过来。”她觉得不可思议。
六皇兄这样的人物,若来摩天塔来得这么频繁,自己一定会知道的呀。
就算他这段时间里只来一次,自己也会在翻查香客名册的时候看到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造成完全没有印象的这种情况。
“他都什么时候来过?”初月晚好奇起来。
南宫缪记得清清楚楚,但不敢直说,朝初月晚要手。
初月晚摊开手掌,南宫缪小心地托着她的手背,在她掌心里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跟踪孝亲王初永继的日子都写了下来,一边很小声地补充说“月”、“日”
他写完,初月晚收回手算了算,少说也有五六次了。
而且南宫缪写的这些时日,初月晚并没有六皇兄来过的印象。
“小王爷着实仔细注意了呢。”初月晚感慨。
“发现了第一次,后面就注意了。”南宫缪道,“在城里就看见过他的马车,但是我来这边上香,又没见他上香,来了在大殿也见不到,觉得有些奇怪。”
“有些客人是会直接请到师父的会客厅相见的。”初月晚猜道,“也有这种可能吧。”
南宫缪点头。
“小王爷有什么别的需要么?”初月晚见他好像没话要说了,便主动提起,“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谢裕宁公主,我想不到什么事情了。”南宫缪低头道,“那个……小公爷的事……请节哀顺变。”
初月晚目光黯淡了些,点头。
……
晚上摩天塔闭门谢客,四下里都安静下来。
岳清欢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回到会客厅里整理今日的文稿,却忽然抬头望向前方烛光朦胧处。
“裕宁,这么晚了不休息。”他呼唤道。
初月晚从帷帐后面探出个头来,看了看,走向他。
她已经回自己的寝殿换过了衣裳,现在身上只有长长的一件白衫,披了件小褂。一看就知道,是瞒住服侍和护卫的人,自己偷偷跑下来的。
“能躲开那些人了,裕宁现在身手可有进步。”岳清欢怅然。
“师父,裕宁近来有事百思不得其解。”初月晚颠颠跑到他跟前坐下。
她已经解去了发饰,头发也重新梳洗,顺滑的黑发长及腰间,垂下来像墨色的瀑布。岳清欢不禁抬手摸摸她的头顶,像安抚一只小动物。
“裕宁说吧。”岳清欢将文稿分出一些给她,初月晚很乖巧地自觉帮着他收拾起来。
“就是今天裕宁干的傻事呀。”初月晚一边收文稿,一边皱皱眉,“今日裕宁去见雍娘娘了,想要问问她,究竟这次她跑出来指控母后,是不是背后另有人指使。”
岳清欢耐心听罢,面色不改,道:“哦?裕宁觉得,此事是千层饼么。”
“嗯。”初月晚点头,忽然肚子里一阵咕噜,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可能……还想吃千层饼了。”
岳清欢苦笑,叫道:“松苓,去斋房拿点今天剩下的千层饼热一下。”
一直没露面的松苓这时候才站出来,对岳清欢行了个礼,走出去了。
“还有剩下的么?”初月晚还是头一次听见要吃剩饭。
“裕宁不想吃剩的?”
“吃,剩的也吃。”
初月晚舔舔嘴角:“都是吃的,剩的和新鲜的,有什么区别?”
岳清欢笑道:“裕宁吃过剩的饭么?”
初月晚摇头:“但是别人不说,裕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剩下的呀。”
反正自己只要想吃,总有吃的就是了。
在她的认识里,厨房是随时可以开的,吃的随时是有的,想吃什么,都可以很快吃到。
至于好的坏的新鲜的剩下的,都是从来没思考过的事情。
岳清欢一猜就是,宫里哪敢给这位宝贝吃剩饭,就算她大半夜要吃酱肘子,后厨也会二话不说爬起来就开灶做顿新鲜的给她吃。
皇家就是如此,只要有钱有权,指使起人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是不一样的。”岳清欢解释道,“有些食物可以久存,有的不可。有的食物放久了,风味会有所改变,虽然能吃,但已经不好吃了。还有的,放过了时候,就会有毒有害,吃下去会身体不适。所以当然能吃新鲜的,就吃新鲜的。”
初月晚点头:“那么千层饼就是可以吃剩的。”
“对,但也不能放久。”
正说着,那隔夜的饼子热好了端上来,初月晚嗅了嗅,还是香喷喷的。
初月晚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好,夹起一块饼就放进嘴里。
嚼了嚼,好像是没有第一次吃的时候那么宣软可口了,但是味道没有什么改变。
松苓在旁都看愣了,大国师竟然真的拿剩饭打发小公主,这果然是关心信任到一点都没芥蒂的亲徒弟啊,换了哪位大人被这么招待,是不是都得翻脸?
看初月晚的神情便能看出她吃出了不一样,岳清欢注视着她,问道:“裕宁会不会觉得为师是故意为难,才让你吃这样的食物?”
初月晚咽下一口饼,抬头道:“不会的,师父能给裕宁吃的,一定不会有问题。而且师父平时说不定也要吃剩下的,裕宁也可以。”
岳清欢心里有些刺痛。
“对呀。”岳清欢说,“师父以前是穷苦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现在大皋朝还有很多人过着那种日子。吃还没有坏掉的剩饭,也是为了不要浪费粮食。”
“裕宁懂了。”初月晚答应道,接着啃自己的饼。
岳清欢看着她吃,自己也取了一块咬下一口。
松苓的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