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为?”老皇帝眼中带剑。
“臣妾认为自己身边的人已经不干净了。”云皇后道,“这些宫女,随皇上处置。”
她一说完,那些宫女都吓住了,反应过来便哭:“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对皇后娘娘一心一意!”
“奴婢跟了皇后娘娘十年呀!奴婢怎么会害娘娘!”
“娘娘……娘娘啊……”
宫女们哭成一片,初月晚有点被这场面吓住了,她现在能受得了横尸遍野,却还是很难忍受他人的绝望悲泣。
而且为什么母后突然之间如此决绝?
云皇后搂住她,捂住她的耳朵。
雍贵妃瞥向云皇后:“皇后,此事与你无关,你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身边贴心贴腹的宫人?她们为了你作证,你却在没查证之前就将她们赶尽杀绝?”
云皇后平静:“本宫只说交给皇上处置,并未说过要将她们赶尽杀绝,难道雍贵妃觉得,她们应该死吗?”
雍贵妃忍了忍,道:“纵然不死,这些人行踪诡异,也需严刑拷打问出真相,纵然皇后觉得清白更重要,如此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自己人抛弃,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让人觉得有借刀杀人灭口的嫌疑?”
“那些事,不是雍贵妃嘴皮子上下一打就能清楚明了的。”云皇后反驳。
老皇帝听她们斗嘴已经听烦了,抬手让她们停下。
他知道云皇后这是什么主意,若严刑拷打以死相逼,这些宫女还是说不出合情合理的内幕,自然证明她们都不知情,或能证明云皇后在此事中是被构陷的。
虽然残忍,但是逼供出来的证词会有疏漏,足够忠诚的人也会咬牙忍到死,跟在皇后身边这么久的人,怎会知道自己可能有这么一天。
他的瑾儿从来不是乖巧的小兔子,而是生着尖牙的狐狸。
云家老狐狸养出来的崽子,不可能任人宰割。
“那就试试看。”老皇帝抬手指了指,刘存茂马上叫了一群太监来,将那些宫女全都架出去了。
“皇上。”刘存茂请示。
老皇帝伸手让初月晚过来,初月晚不舍地从云皇后怀里站起来,走到他膝边。
“晚晚回椒房殿,等着你母后。”老皇帝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芙蕖和邓氏得令从外面进来,急忙把初月晚从皇帝身边领走。
“母后……”初月晚一步三回头。
云皇后决然闭上眼睛,没有去看她。
……
回到椒房殿等了一整天,云皇后傍晚才回来。
初月晚听到声音,急忙跑到院中来接,见母后面色巨变,和白日里的镇定完全不成样子。
云皇后整个人也像抽了力气似的,从前身边的宫女一个都不见了,她被一群宸极殿的宫人给搀回来,像个断了线的木偶。
“母后怎么了?”初月晚忙上来抱住她。
云皇后没有答话,只是扶了扶头冠,将碎发拨入耳后。
初月晚也慌了。
那群宫人让开一条道,刘存茂走出来站在院中,举起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今皇后云氏,恃宠而骄不思分寸,不辨不察,有私于宫外流窜之辈,蛊惑太子自导行刺一案欺君罔上。云氏身为皇后,有失德行,难立中宫,然念其伴君之日久,特赦其保留皇后封号,禁足椒房殿思过,无有圣命,禁绝内外往来。钦此!”
云皇后跪地叩首:“云氏……领旨。”
听完初月晚已是呆住了。刘存茂将圣旨交给云皇后,小声安慰道:“皇后娘娘不要太过忧虑,太子那边皇上会手下留情的。”
云皇后的口脂已经抿退了色,嘴唇发白,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话。
“太子哥哥不可能……”初月晚还没明白过来。
蛊惑太子自导行刺一案欺君罔上。
这个罪名听起来……好可怕。
“刘公公,太子哥哥不会这么做的。”初月晚急忙拉住刘存茂。
“公主殿下,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刘存茂道,“今日审问不只是一个裘鸣的问题,你就别再掺和进来了。皇上准公主殿下出入椒房殿,已经是最大的宽限。”
初月晚知道再问也无用,她松开手,回身扶起云皇后。
整个椒房殿的人都不知所措,这灾祸降临得无头无尾,根本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云皇后回了房就止不住眼泪,连在初月晚面前忍住的力气都没有了。
“望儿……是本宫的错……”她几乎哭昏了头,忙拉着初月晚,“快去求求你父皇,晚晚,求求他不要降罪给你哥哥,所有这些事都是本宫的错,都是本宫做的,太子是无辜的呀……”
“知道了,晚晚这就去。”初月晚急忙跑进院里,门口侍卫将她拦住。
她急忙道:“让我见父皇!父皇说了我可以出入的!”
那两边侍卫摇头:“公主殿下,皇上是说您可以出入,但是得通报得到皇上准许才行,您现在若要见太子殿下,通报了也不行。”
“通报一下吧……求求你们了!”初月晚泪眼汪汪地哀求,“通报父皇来一下也行……”
那些侍卫不敢违抗圣旨也不敢得罪公主,让初月晚一哭更心软了。
“公主殿下也请理解理解我们。”一个侍卫道,“皇上现在正审太子殿下呢,您是一个也见不着。”
初月晚心里拔凉,抹抹泪退回院中,蹲在地上。
“小殿下!”芙蕖跑出来见她在地上蹲成一个球,赶忙把她抱住。
“为什么会这样啊……”初月晚哭诉,“为什么还是会这样啊……”
为什么那么多事情都改变了,只有这件事没有改变?
前世母后和裘鸣相见的事情暴露,太子哥哥也因此差点被废,索性与裘鸣结盟,最后痛下杀手毒害了父皇。
今世怎么还是发生了?!
雍娘娘怎么也在这里面啊?她不是……对裕宁特别好的人吗……
不是还要让六皇兄的孩子过继给太子哥哥一个吗……
那些都是骗裕宁的吗?
不断的自责和懊悔充斥着初月晚的心间,她恨不得敲破自己的脑袋,将那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想法全部都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