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那些人侦查回来,猎犬会迅速发现外人来过帐篷的气息。
只是由于羊膻味,多半认不出来是达沓自己人还是中原人。
云锦书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赶快迅速观察了一下环境,确认周围其他帐篷里是否有将领。
这片水域并不大,就算聚集来了一定兵力,也不能停留太久,这些部落如果意识到没有大皋朝军队进攻,很快就会转移到其他水草丰茂的地方驻扎。
云锦书趁着夜色,从帐篷中顺手抽了两块平时用来抹刀的羊油布和一柄马刀,离开这间帐篷,平静地走向别的地方,那些人带着猎犬去搜寻的人似乎回来了,云锦书看见他们在边缘大吼大叫,迅速跟着其他帐篷里的人一起装作感兴趣的模样。
的确,他们发现了那块血布。
“有埋伏!”达沓人扯着嗓子呐喊。
猎犬嗅到血腥都兴奋起来。
周围马刀声纷纷响起,这些人迅速朝那边聚集。
云锦书趁他们注意力都在那边,迅速藏进夜色,帐篷前的其他猎犬嗅到了他的动静,发出威胁的吠叫。云锦书将油布丢在狗面前,那狗嗅到羊油的香味,低头叼住油布。
“乖狗狗。”云锦书用满是油污的手摸了摸狗头,那猎犬竟然在他手上舔起来。
他假装逗狗,再次闪身进入黑暗。
这群人不可能真的出去巡逻一夜,入夜后的大漠是寒冰地狱。云锦书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也就是,需要一个有炭火盆又不会被撵出去的帐篷。
云锦书看着前面成片的帐篷,有些里面的人已经睡了,出去巡逻的毕竟只是一小部分,可现在也都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云锦书跑起来,用马刀挑了帐篷帘子,用达沓话道:“外面发现了中原人的踪迹!”
那些人纷纷扯开帐子查看,云锦书立刻混在人群里继续往帐篷密集的地方躲藏,趁着他们没来得及下床,云锦书一路顺走双靴子,一件棉衣一条头巾,把自己打扮成了部落的一般装束。
他听着周围人的口音,判断对方可能的部落。终于前方出现了大型的军帐,应是属于部落中有些身份地位的人。
“连笳拉贡旗部,族长不出战的话,多半是他大儿子赖合耶带兵。”云锦书已经根据帐篷上的花纹判断出了这个部落的信息。
因为和云锦书当面作战的将领都差不多死完了,所以云锦书没见过赖合耶,只知道连笳拉贡旗的族长有六个儿子,死了三个,剩一个两岁,一个七岁,还有一个三十八岁。
如果不是,难不成是孙子带兵?
达沓人也够拼的了。
云锦书守着一个附近火堆停下,随后假装自己站岗,实则探听着大帐中的消息。
这时候从那边回来报信的人也到了,进帐参拜。
“什么情况?”里面达沓话,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回统领,发现了中原人的血衣。”来的人答道。
里面应是将东西呈上,那统领许久没有说话,道:“有人特地丢在这儿的。”
这人不傻,云锦书倒也不慌。
“没有死人的衣服会吹到这边来。”那男人道,“有人在把你们引过去,有陷阱。按兵不动,不要出去,检查每一间帐篷。”
云锦书:辛苦了,可我不在帐篷里。
那统领下令之后传话的就出来了,周围士兵得令纷纷提刀出动,云锦书有样学样,跟着去查帐篷。
天上开始飘雪。
他趁着所有人散开检查帐篷时钻进一间已经检查过无人的小帐篷,达沓人物资短缺,一般除了族长和统领的大帐,晚上都是一片昏暗,只有炉火那点光照着。
云锦书准备等着那群人回来的时候再插队,现在趁乱先到炉子边暖暖手。
刚才烤的那点火完全禁不住寒夜,他已经在沙丘上爬了那么远,必须要保存体力。
正在炉子上烤着手,忽然身后一阵凉风袭来,云锦书感到后颈上贴着一柄刀刃儿。
能凑到这么近,为什么不下手?
云锦书背对着对方,嗅不到达沓人身上浓烈的那股子羊膻味或马粪味,不禁怀疑起身后人的身份。
他沉下气不动。
“你是谁?”达沓话的女音响起。
“奉统领命巡查。”云锦书用达沓话回道。
对方显然是知道外面的动静,一直伺机在附近,这时候才现身。
身手不错,竟然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帐内藏了个人。云锦书不禁对自己的失察感到惭愧了,又或许是刚刚快冻掉耳朵,判断力失常了。
云锦书抬手摸向脖子,那刀刃有些滑动,但没有割下来。
“不许动。”对方警告。
云锦书的手指刚好爬到耳垂后面,突然两指“叮”地一声弹开刀锋,他迅速从火炉前一个转身,瞬间反客为主,马刀弯刃卷上对方的脖颈。
“嘘——”云锦书道。
那女子身材玲珑修长,刚好能一条胳膊勒住,云锦书倒是更想知道她这么纤细的脖子是不是也能一刀头落地。
“言雁公主。”云锦书用达沓话质问她的身份。
面前传来女子细微的喘气声,纵然马刀抵着脖子,那女子却做势要吹口哨叫狗,云锦书捏住她的脸颊,翻身将她推倒在地毯上。
女子摔痛,哼叫了一声。
“公主!?”外面有人听见动静,掀开帐帘查看,却正好看见地上俩人交叠着瘫在一起,那女子被压在地上又掐着脸蛋子,只能发出奇怪的呜咽声。外面那人连忙识趣地退了出去。
云锦书继续捏着她的下巴,只一条膝盖压在她胯上压得她没法起身,只能扭动。
“看来真的是那位言雁公主。”云锦书心道,“连笳拉贡旗族长还有两个女儿,小的还很小,而大女儿言雁今年刚好十七岁。”
“公主,我不是来害你的。”云锦书换成了标准的达沓官话,“我是来追求你的,大叶支部阿苏勒。”
那挣扎的女子似乎愣了一下。
阿苏勒是达沓大叶支部的十三王子,云锦书敢冒用他的身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