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如今也算立下一点微薄功劳。”南宫缪道,“不如义父和母亲就搬到我王府住着,现如今义父不做官了,要搬出以前的官邸住在这面馆的小院里,实在委屈。”
“这有什么委屈的,多有烟火气。”荆叱摆摆手,“王府那么大,空空荡荡的,住着也是寂寞。等缪儿成家之后,我和你母亲再去看看小世子还好些。”
南宫缪抿唇点点头。
“嗯……”南宫缪有点犹豫,“说来,裕宁公主,婚期快到了。”
荆叱知道他喜欢初月晚很多年了,也不是没有向公主坦白过心意,只可惜公主一直倾心于云锦书,明确地拒绝了他。
然而公主是念旧的人,这份友谊是舍不得断绝的,只可叹景郡王尚且没法把自己的心意放下。
求不得苦,人生总是如此。
“今日公主说要来。”荆叱对他说。
“儿子知道,儿子不太想见她。”南宫缪皱眉,“她来,云锦书一定会来。”
荆叱叹了口气。
“你们出征这一年,云锦书待你如何?”荆叱很是担心他。
毕竟这孩子总是什么都装在心里,即便吃了苦受了委屈也不喜欢说出来。而云锦书是荆叱打小看着长大的,那可是个伶牙俐齿绝不吃亏的主儿,欺负起人来,简直能把骨头都嚼碎。
南宫缪心里的称还是公正的,便答道:“云将军待我很好,所以我才……不敢见他。”
他印象里云锦书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可是打从在京城的时候,云锦书就自诩他的“大哥”给他不少看顾,还在初永望那帮他谋求了亲信的地位。连荆氏夫妇,也是云锦书着意为他引荐的。
不论云锦书这么做是出于什么动机,结果何尝不是南宫缪自己受益?
而且在前去真颂国的路上,云锦书也是毫无保留地教他如何领兵布阵,将重大的任务极有信心地交给他去做,俨然一副要让他成为接班人的架势。
对这样一个人,即便自己不怎么喜欢,也不该……不该对他喜欢的人动任何心思。
何况初月晚也是自己的恩人,南宫缪想着,只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忽然,他的肩膀被荆叱搭住。
“人啊,不必太在意这些恩恩怨怨。”荆叱道,“先承认自己内心所向,坦然一些,有的事自然就解开了。”
南宫缪露出不大相信的表情。
他倒不是不相信荆叱,而是不相信自己。
荆叱看着他,爱莫能助:“你好好吃饭,我去和公主说一声,先不见了,好不好?”
南宫缪点头:“谢谢义父。”
荆叱又在他臂膀上拍了拍,起身叫人传话去了。
……
已经与云锦书乘马车进了城,初月晚似乎有所察觉,叫赶车的应顺暂且放慢。
“不然今日就不去看景郡王了吧。”初月晚扭头看着云锦书,“他刚回来,应该多留些时间和荆大人夫妇聊聊,我们去是不是耽误了人家?”
“有道理,不如改日。”云锦书同意,“晚晚想去哪儿?”
初月晚想了想:“进城了,自然还是去拜访外公外婆要紧。”
云锦书令应顺改换行进的方向,回头靠过来挨近她身侧:“今后,怕是要改口叫公公婆婆了。”
初月晚苦恼地揉揉头:“不行~改不过来了!比改口把太子哥哥叫做皇兄都难!”
云锦书忍俊不禁:“那就不改了,晚晚叫晚晚的外公外婆,臣叫臣的父亲母亲,各论各的。”
初月晚欣然同意这个法子,趴在他肩头问:“那么,锦书什么时候对晚晚不再称‘臣’呀?”
云锦书愣了一下:“这倒是,难住‘我’了。”
初月晚满意地接住了这个口头上的游戏。
“锦书。”她嘟起樱唇。
云锦书认真地听她想说什么。
“我想亲你一口。”初月晚明目张胆。
云锦书眼神从好奇转为柔情,指尖揉过初月晚的脸蛋:“晚晚怎知,我也有此意?”
初月晚面色潮红,缓缓将眼眸合上。
忽然,摇晃的马车停了下来。
“公主殿下,咱们到了!”应顺在外面告知。
初月晚心跳断了一拍,正要扭头下车,脸却突然被云锦书转了回去,唇上被温润地紧紧贴住。
她脑子里顿时空空荡荡,从头顶麻到了脚趾尖。
云锦书不急不躁地在她唇瓣上浅啄,连她肌肤上的香气也沾染入了魂魄,方才不舍地松开。
恰在此时,应顺过来开门了。
云锦书扶着软绵绵的初月晚下车来,初月晚还在惊慌失措中没回过神。
还想要,怎么办!
为什么停车!为什么这么不巧!
应顺敏锐地感觉到了小殿下的不同寻常,可是王爷看起来一切正常啊。
云锦书给了应顺一个眼神,扶着初月晚进府去了。
应顺愣在原地,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然而,做错了什么?
……
国公府里近日也不少人来拜访,多半是为着老国公之后不再参议政事,朝堂上不见了,因此来慰问的。
这父子二人同时辞别朝堂,实在是令朝野震动的一件大事。
不过聪明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在主动放权,与如今的皇上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皇上虽并非真的有云家的血脉,但是云太后的背景依然与云家不可分割,皇上能够顺利登基,也必然有云家的帮扶。这样的位置不是如日中天就是日落西山,若是能认清自己的位置,明哲保身,那么也就免去将来的夜长梦多了。
只是朝臣们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放手得如此痛快。
兴许,是借了公主的光,云锦书一个逍遥王的封号,就可以保得青山在了。
这个时候,来的宾客也大多散去,云勤送客出去,正好看到云锦书带着初月晚进来。
“你们现在真是出双入对的了。”云勤笑道。
“以后晚晚和小舅舅黏在一起啦。”初月晚在他面前倒是放松了许多。
“父亲如今也安然下野,府上又要清净了。”云锦书算是贺喜。
“怎么不是呢?”云勤负手而笑,“但愿你往后住得离我与你母亲远一些,省得他们总打这边过来找你,闹得我不清净。”
“那外公是不是也叫晚晚住得远一些?”初月晚撒娇。
“那可不是,晚晚还是和我们住近些的好,这边宽敞又方便。”云勤立即变脸。
云锦书面对他严格的双重标准,扶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