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城市道路上,一辆黑色的宝马suv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行驶着。
坐在驾驶位上开车的,是一个穿着精致有型的中年男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王顺,是本市算是小有点名气的农民企业家,公司主要经营销售各种水果和自制风味水果饮料,主打的口号便是纯天然无污染。
在车的后排,坐着一个老人,竟然就是刚才吹糖的老人家。老人眯着眼,眉头紧皱在一起,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好像正在跟人赌气。
因为两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所以车内的氛围显得十分的沉闷。王顺一边小心翼翼的开车,一边抽空从后视镜中观察老人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黑色宝马很快就驶离了市区中心,来到了郊区外的一个小区附近。
小区内的房屋清一色的小洋楼住宅,高不过二层,在舒适的夜景灯与植被的映衬下,给人一种优雅别致的感觉。
远远地,小区监控便识别到宝马车牌,提前便将起落杆升起进行放行。
宝马车进入小区后绕行了两圈,便在一幢有院子的小洋楼前停了下来。
王顺把车停稳后,见车后座的老人还没反应,便摆出了一副笑脸后转过了身子。
“爸,到家了。”
“哪呢?我咋没看见?”老人语气有些冲,坐在后排并没有任何要动的迹象。
“爸,你说你都跟我赌气赌了一路了,也该消消火了吧。”
“谁敢跟大名鼎鼎的王老板生气啊?反正我一个糟老头子可不敢。”
“别介啊爸,有什么事咱好好说不行吗,我大半夜的跑去接你没功劳怎么也算有苦劳吧,你这样阴阳怪气的可就没意思了。”
老人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是我让你来接我的吗?我没意思?狗子,咱说话可得凭良心,是我没意思,还是你没意思?”
中年男人听到自己那不雅的小名,顿时有些挂不住面子了:“爸,不是我说你,我小名你能不能不叫了,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了,您老是狗子狗子的叫,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对我的影响。上次你来我们公司,上来就是一句我找你们老板狗子,虽然职员们表面上都没说什么,但是谁知道他们私下议论啥呢。”
“对对对,你提醒的对,上次是老头子我的问题,可我从来都是知错就改,从那以后我不是没在别人面前喊过你的小名吗?”
“这我知道,要不怎么说我爸英明呢,我不就是举个例子吗~”
“你少拍马屁,我今天正好想跟王顺王老板聊聊我的私人生活问题。”
王顺一听自己老爷子这么称呼自己,知道肯定窝着火呢,马上又陪起了笑脸:“爸,您看您这话说的,您的私人生活跟我讲的什么劲啊。我一个做儿子的敢听也不敢插手啊,您还是别说了。”
“不敢插手?我到街上吹个糖人还没俩小时,你就能跟个跟屁虫一样的出现,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派人监视我。说吧,在哪猫着呢?出来也让老头我瞧瞧,以后也请人家喝杯水啥的,我看电视里面盯梢的都挺不容易的,可别亏了人家。”
老人说着把车窗也打开了,伸出头四处的张望,就好像真的有什么人藏在附近一般。
“您老可不能乱冤枉人,我可没派人监视您,我是接到您孙子传来的视频,发现视频里的老头像您才知道的。你说现在社会多乱啊,这大半夜的您老不在家呆着,跑这么远吹糖人也不招呼一声,您老万一出个闪失,我怎么给我死去的妈交代啊。您说您应不应该?”
“是,没给你打招呼是不应该,可我跟你说我去吹糖人你乐意吗?”
“爸,这都啥年代了,那个糖人才几个钱?不干净不卫生,万一人家吃出个病再赖上你老人家。你看车后箱那个盒子:捐款箱,人家国家现在都不允许自己募捐了,你这么干就不对。”
“合着我自己靠手艺赚点钱献爱心都不对了?”
“没说您老不对,这不人家不允许吗。而且现在社会风气早就变了,还是小心点好。您要真想献爱心,我明天给你打几万,您捐出去不就完了吗。”
“那是你的钱,老头子我不稀罕。话说你怎么还不走呢?平时两句话就开溜今天墨迹了这么半天。走走走,看到你我就来气!”
老爷子露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开始挥手撵人。
王顺知道自己老爷子性格向来这样,加上自己最近生意忙,已经几个星期没带孩子来看他了,肯定惹老人家生气了。
“这都大半夜了,我回去不吵着您儿媳妇和小宝他们睡觉啊。我知道您一个人在家也无聊,这样吧,过两天,星期天了,我带着媳妇还有您孙子小宝一起来看您成不?您大人大量让我在这休息一晚?”
王顺无奈的双手合十跟自己的老爷子道歉,态度相当的诚恳。
“口说无凭,你对着你妈发誓。”
“又来了,您老也不怕天天这么着麻烦着我妈.....”王顺忍不住嘀咕道。
一见自己儿子这副模样,王老爷子眼皮一翻又不高兴了:“咋的?还不愿意?我跟你讲,就是你妈托梦告诉我想见孙子了!”
王顺见势不妙,立马陪出笑脸:“得得得,您别生气,怪我多嘴。”
这个事情也并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老爷子不相信王顺的时候,便会让王顺以死去老妈的名义发誓。
发誓的内容很简单也很暴力:我王顺,今天对着我死去的老妈发誓,xxxxxxxxxx。
王顺本来是不信这种迷信的,以往的誓言都只是出自他本人的履行承诺而已。不过有一次发誓,王顺因为太忙而真的一时间给忘掉了。结果一连几天,王顺都在做同一个梦,那就是老妈掐腰训斥自己。搞得王顺一觉醒来整个人都是迷迷瞪瞪的,一点精神也没有。直到王顺想起来自己前两天发的誓,并主动完成以后,才终于又睡了个安稳。从那以后,王顺便对这种事保持着一点常人没有的敬畏之心。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不可信也不可不信。
王顺趴在椅靠上,静静等着自己的老爷子为自己发誓而准备物品。一般不在家里的时候,老爷子都会取出自己随身带的那枚戒指,用来作为王顺发誓的对象。那枚戒指是王顺老爸年轻时候追求老妈而亲自打造的,虽然不值钱,却陪伴了自己老妈几十年。
“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呢?”王老爷子左翻右翻,始终没有拿出戒指。
王顺看着自己老爷子着急的模样,幸灾乐祸的道:“我说爸,你该不会把我妈留下的戒指弄丢了吧?你这样我妈那脾气可肯定要生气的,说不定我妈这次心疼我,所以才躲着你呢。”
“你少瑟,你妈那戒指我向来都是放在口袋里的,不可能丢的,估计不小心落在家里了,下车,把我那些家伙搬到屋里去,跟我一起找。”
老爷子一把拉开车门,便往屋内跑去。
“哎,得了,您老犯的错,还是得您儿子我来帮忙,没办法,谁让你是老子呢。”
王顺趁机又揶揄了一下自己的老爷子,便下车来到后备箱搬起吹糖人的家伙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