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的气息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海日古连滚带爬地就逃出帐篷大叫着求救:“咯……咯……妖魔,救,救命啊!快来人,萨满在哪里?这里有妖魔!”
过度的惊吓让他没法保证自己的身躯安全受控,基本是跑出两步就会跌倒在地,而后再跑出两步还会摔个狗啃泥。就当事人而言其实还觉得整个地面都在变得上下起伏,两个腿怎么用力都会踏偏肯定是地面的不对。
而如此在营地内的大喊大叫就引得许多帐篷被纷纷打开,并有全副武装的草原武士从中钻了出来,并且向着发出动静的方向询问出声:
“什么?打过来了吗?”
“哪支部落?”
厮杀了一夜已经让很多人心惊肉跳了,即便自己这边没有被波及也还是需要披甲备战。但将武器掏出来的草原人并没有见到从天而降的箭雨,也没有武器挥动时发出的寒光和难听的厮杀声。
除了趴地上仿佛丧失走路功能的海日古,以及那分外让人鼻头抽动的血腥味。
“啊?”
疑问声代表着许多人的共同想法,没有明显的攻击情形也可能是遭到了偷袭,渐渐弥散开来的血腥味就是证据之一。但是那海日古却是部族中有数的英雄人物,可以说是许多士兵和少年娃子们的学习偶像,怎么就一点都不顾及身份和形象的趴在地上了呢?
牛粪和尸体才会是这个样子,怎么以豪气闻名的海日古也会如此?
“妖魔,快,小心……”从这个人的嘴中就只说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那断断续续的样子大概赶得上最狼狈的酒鬼。
有些人就略带怜悯地向此人瞅了一眼,并在心中暗暗许愿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会再碰酒水了。也就是无法解释来源的血腥气还让人放不下戒备,所以就有人明知效果不大也向着海日古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这一头一脸的血是怎么回事?跟你一个帐篷的人呢?”
交换信息通常可以让彼此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海日古最终就只说出了“他们……”便扑倒在地上,这也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声音。
能干掉一帐篷武士的家伙也不介意再多添一个,长长的尖刺从帐篷之内向外戳出逃跑者的脑门,而后又在目力所不能及的速度中快速收了回去。以至于很多人所看到的就是一道白影闪烁了,然后才是狼狈的知名人物脑袋喷血地扑倒在地抽搐,眼看就是没救了的样子。
那马术娴熟的海日古,那箭无虚发的海日古,那可以咆孝着同三只野狼搏斗的海日古,就这么狼狈地死在了以往倾慕他的部众面前。尖声的求救仿佛是受到欺负的儿童,满身的污秽犹如打架失败后的酒鬼,这绝不是草原武士们所向往的死法。
可以说很多人都见证了自己偶像的死去,随之一起丧失的还有拔剑出鞘的战意。
“哦!那是什么?妖魔吗?”
“一定是妖魔!海日古都死在它手里了,那不是妖魔还是什么?”
惊慌失措的人们叫喊着就将帐篷门帘拉下,这皮革制的玩意好歹也可以抵挡冬季的寒风,就结实程度的话总能挡得住寻常箭失的攒射。而另一方面就是将卸下的盔甲认真披挂起来,试图通过加强自身防御的方式来提高生存率。
但是这样都努力似乎没多大效用,因为过不了多久便有一阵阵的惊叫声在营区内传播开来。
“啊!冲进来了!”
“那是什么怪物!?拼了!”
惊慌的叫喊声伴随着清脆的裂革之声,以及金属武器和甲胃破碎的声音,在那之后就快速归入死寂中。不用亲眼去看也能猜到那里发生了什么,而且很快还会有新一轮的惊叫声在其他帐篷中响起。
所以这不是躲藏起来就能避过的危险,明确这一结果的人们都知道不拼命是不行了,所以纷纷握着各自的武器从帐篷里头冲出。但即便是如此也没能给那怪异的球体带来伤害,管你是强弓硬弩还是刀剑噼砍都不能留下半点痕迹,反而在被那怪物找上时就只有被瞬间秒杀的下场。
“怪物啊!”
因恐惧爆发的勇气是有极限的,尤其在那不断降临的恐惧将所有目击者的胆气都击溃的时候。也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就放弃战斗地向后逃亡,随即就带动着许多人转身丢弃武器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甚至还不乏在奔跑中尽全力脱卸甲胃的身影。
不过倒下的基本都是部族兵和他们的家人,为了获得指挥权而争吵对骂了一夜的百夫长们还都不在这里。当众狼狈而死的海日古其实是早早被排挤出权力争夺游戏的,而理由则是保护千户大人不力,是以才会在整个晚上都陪伴在那危险玩意的身边。
当恐慌和溃散蔓延时总得是有人管的,当那嘈杂声音蔓延到大帐中的时候才有个资深百夫长出面,并且举着马鞭向溃兵们命令道:“吵吵嚷嚷个什么?都不许乱跑,难道不知道越乱越容易死吗?快给老子停下来!顶上去!你们的家人和财产都在这里,要往哪里逃?都顶上去!”
所谓的顶上去也不是冒冒失失的冲击敌阵,而是借助倒下的马匹、尸体、帐篷及杂物什么的充当掩体,尽量将敌人的冲击锋线给遏制下来。只要一场突击丧失了冲劲就没那么可怕了,放在常规的部族冲突中完全可以不断地以利箭去削弱敌人。
毕竟在敌我掺杂的时候还是有防御的一方更占便宜,因而曾出现了不少有名的反击战。
但是此次杀来的敌人有些不同寻常,不但在数量上就只有一个而已,而且在杀伤力上还是格外的变态。管你是利箭攒射还是骑兵冲撞都只用一招解决,而一招过后就只会给草原人留下新的尸体。
所以那个不信邪的百夫长就很快被干掉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转身向后逃亡就被削成了两半。然后就只能在惨叫声中试图将粉色的一堆玩意塞回体内,但同时倾斜的体液让他的力气越来越使不上来,是以最终就只能倒在热气腾腾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