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什么鬼地方,竟然会有如此好战的国人?这里莫非是强盗窝子么?可为何却没听说这里祸乱四方的传闻?”
满城的响亮呼啸声也惊动得旭川从卧榻修养中起身,光是站立在院中便能感受到河青城的滔天战意。这座城邑给其的感觉就如同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发力攻打临近城邑,实在是与天下诸城皆有所不同。
但令他疑惑的是并未从中感受到太多的杀意,反而能觉察出越来越盛的喜意在不断扩散。这样错位的情绪倒也是令人难以理解的地方,至少也是令他从未见识过的怪异。
想了想便只能在腹内自设合理的缘由:“莫非只是城中有人要互相决斗,而非是即将出征厮杀?又或只是想要展现一下威势,所以并不打算投入战斗?”
光是自己瞎想也不能解除心中疑惑,旭川便打发手下去找上街探问状况了。也亏得是周围邻里也算知晓这些外地人的存在,不然仅凭口音不同这一点就有可能将其扣下,说不定也会一并拖到废墟那边去拷问。
不过呼喊声不仅会壮大人群的气势,不仅会让外人感到心神不定,有时也会给人带来一条生路。
“战!”
要将俘虏丢入排河的运送者们已经抵达河边,以他们所在的距离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对全城都在进行的举动做出响应。
能在紧张情况产生呕吐表现就足以说明此人胆量如何,不但是在被搬运的一路上不停求饶,就是在眼下的当儿也抓紧机会请求道:“几位,几位大哥,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念你们的好,天天给你们做祈祷,以后见了你们就绕着跑!放了我吧,我不想死!”
让他迈过那一变量的契机是源自房顶孩童的抹脖威胁,这本身就会让一般人对其充满轻视。而在听了如此求饶后就更是对其看不起,反倒想加快手头上的动作了。
他们在从前或许还是较好说话的寻常国人,都是一场场的战斗让他们变得心肠坚硬起来。不然异域风情的布帛和器皿从哪里来?一看就长得不类人形的仆从又该从哪里来?
先前可是不论被运送的家伙如何哀求都未曾心软过,当然也不会因为这家伙的随便几句求饶就网开一面。
即将被丢入河中的俘虏也算是看明白了他们的动作,于是就垂死挣扎道:“且慢!全城都在呼喝了,你们竟是想与别人不一样吗?还不如抓紧时间同其他人做一样的事情,等喊完了再谋害我不迟!”
“呵呵,这回倒是给别人着想了,先前怎么还挣扎不休呢?”
如此说法倒也契合在场几个河青人的心态,他们虽然还在嘴上说着嘲笑的话语,但终于是减缓了手上动作。这对于面临生死危机的俘虏而言可是万分重要,甚至宁愿用挨上一万句咒骂做交换。
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几人就随口应和着战呼,还不乏有踮起脚想要看得更远的家伙。但这动作在有房屋阻挡的地方也只是徒劳,并不会比其他人能看到更多的情况,甚至还会忽略掉脚边正在悄悄发生的事情。
临时捆绑的麻绳也只是某人随手从家中拿出来的,而在不断的挣扎中就已经出现松脱迹象。俘虏在押送者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就拼命用牙齿撕咬细弱处,只要找准了位置就能很快解放出双手的活动能力。
有了双手还不足以帮助逃跑,于是捆绑双腿的死结就成为下一个努力对付的目标。然而他挣扎的动作终究是过于明显了一些,无论从声音还是余光都引发了押运者的注意,于是就立刻招来了一顿拳打脚踢。
这个探子就是个素质一般的普通人而已,在敌众我寡的态势下显然并不打算进行抵抗。在不断遭到攻击下就只顾抱着头躲避危险,并且本能地向着毫无攻击压力的一边努力逃跑。
不过没有攻击压力并不是因为押送者不想堵在那边,而是他们并不愿贸然踏入冬日的河水中。虽然城中已经有了神使大人可保信众一般健康无忧,但也不会有人愿意凭白体会刺骨冰凉的感觉,而这也是频遭攻击俘虏的唯一生机。
虽然是在本能下进入相当深度的冰凉水中,但这也能让人发现受到的攻击力度有了明显降低。试图重新捕获俘虏的几人都只是在拿棍棒虚张声势,试图将这个脱离控制的家伙轰入深水中。
他们无非就是认为浸泡了冰水就必然是活不成的,若是此人愿意自蹈死路也算省了自己一番手脚。只要能完成神使交代的任务就可以复命了,至于细节部分倒是没谁做刻板的监督,自然能由自己等人随意掌握。
可这几人都疏忽了既然已是到达了南城岸边,那么也自然不会缺少捕捞的各种工具。
求生愈切之人最是能在疯狂的寻找中发现生机所在,在一阵哗啦啦的踩水声过后便扑上艘小船并解除系缆,然后便以手代桨地拼命划拨起来,唯恐自己继续在这座恐怖的城邑中再停留片刻。
“站住!你给我回来!”
“偷东西的贼!乖乖受死!”
眼看要弄死的家伙转眼却在离河岸越来越远,眼看过不了多久就会驶入深水之中了,这就令原本自认占据上风的人们傻了眼。他们的命令和怒骂唯一的作用就是让逃跑者加倍努力,显然有人并不想再听到这些人的声音了。
而只要越努力划水就越能远离让他恐惧的源头,哪怕双手冻得僵硬冰凉也不敢稍有减缓,纯粹就是当做一双带来痛苦的工具在使用。以至于他还得忍着手部疼痛不断努力,双腿也在下意识的挣扎中碰到了什么。
“当啷”一声似乎是木头在发出撞击,逃亡者便感到右脚一阵疼痛,赶紧垂目看去才发现是一根粗糙的木桨。也就是因为刚才心情太急切才未及做打量,不然也不至于让双手失去了大半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