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汤少麟留在了乾清宫里。
汤少麟拱手道:“皇上,臣这些年来,逐渐觉得身体乏累,力不从心。因此,臣请皇上允许微臣,辞官还乡!”
朱厚照闻言,不禁一惊,连忙拉过汤少麟的手说:“大哥,你为什么也生出了退隐之心?难道是因为朕今日在殿前言语不周,伤了你的心吗?”
汤少麟微笑道:“回皇上的话,臣怎敢记恨皇上?只是微臣真的觉得身体乏累,想好好休息休息了!”
朱厚照闻言,忽然皱起眉头,喃喃道:“既然大哥有退隐之心,朕也不该强行阻拦,只是……如果日后,朕想念大哥,该如何得见?”
汤少麟笑道:“皇上,臣这次会举家迁往江西临川,如果皇上有什么需要,只要派人去召唤微臣,臣千里万里,也一定再来见皇上!”
朱厚照大喜,笑道:“如此甚好……”
“呵呵……”
汤少麟笑了笑,其实宦海深沉,朱厚照又宠信佞臣江彬。他早就心灰意冷,无意为官了。
此时辞官,正是时候。
因为明年三月,朱厚照就去世了。对于新皇帝嘉靖,汤少麟也不想给他办事,所以现在辞官,是最好的时候。
至于朱厚照,汤少麟临走前,重重的看了他一眼,不禁流下了眼泪。如果没什么意外,这将是此生,最后一次见朱厚照了!
看着汤少麟落泪,朱厚照心里也不是滋味,握住汤少麟的手,叮嘱道:“大哥,一路保重,其实朝中是非杂多,朕觉得你辞官,也未必不是好事儿……”
汤少麟擦了把眼泪,忽然笑道:“皇上保重,臣心里永远记得,与皇上初次相识时,在山洞中吃鸟蛋的场景……”
“哈哈哈……”
朱厚照笑了笑道:“朕也永生不忘,大哥你对朕的情意……”
……
告别朱厚照,汤少麟拎着圣旨,来到吏部,交还了所有的官职,以及朝服官印。
回想着与朱厚照这么多年的过往,汤少麟只觉得浮想联翩,恍如云烟……
不管是官声,还是名利。一切最终都烟消云散,归为了空!
临行前,萧卿繁等一众官员一路送汤少麟出宫,不免唏嘘叹惋,依依不舍。
三日后,汤少麟携带全家老幼,一同出城。
至于汤府,被汤少麟用一把大锁,彻底锁住了!
京城外,汤少麟坐在马车上,忽然掀起车帘,竟然看到了很多文武官员,前来相送。
汤少麟急忙下车,告别众人。
“汤大人,一路保重啊!”
“汤大人,将来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
几个年长的官员,已经流下了热泪。
汤少麟十分感动,拱手道:“各位千万不要这么说,如今我已经不做官了,大家叫我少麟就好!”
“那怎么行?汤大人,在我心里,您永远是神断汤大人。”
“这十年来,汤大人在刑部兢兢业业,所经手的案子无一起冤案,汤大人屡屡为民请命,真是当之无愧的好官呐!”
汤少麟笑着拱手道:“韩大人,过奖了!这都是少麟,分内之事啊!”
说着,汤少麟再次拱手,对众人作揖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大人就请回吧!”
“哎……”
四下里,叹惋声不断响起,汤少麟与众官员依依惜别,这才重新坐回马车,一路南下。
车里,汤明惠眨着大眼睛,疑惑不解的问道:“爹爹,你为什么不做官了啊?做官多好呀!”
汤少麟笑了笑道:“傻丫头,等你长大了,爹爹再告诉你!”
汤明昭笑道:“爹爹此举,必有深意。况且,在朝为官,多有凶险。父亲远离朝阙险地,也是好的!”
这番话听得汤少麟都大感吃惊,不禁问道:“臭小子,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汤明昭笑道:“父亲,这是孩儿读史书时,自己看到的。因此有感而发!”
汤少麟不禁想笑,看着他稚嫩的小脸上,说话竟然老气横秋的,着实有点不伦不类。
不过可见,汤明昭从小便聪明过人,颇有乃父之风!
……
汤少麟一家人足足行了一个月左右,晓行夜宿,这才到了江西临川。
在临川,汤少麟买下了一个大宅院,作为了新的汤府。
这十年来,玉娇玲倒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她得知夫君有归隐之心后,便将曾家产业,归还曾家子孙,另立家主。
同时,玉娇玲也攒下了一大笔钱,在临川县置办了各种生意,如酒楼,戏院之类的。
因此,汤少麟这一生虽然不再为官,却也成了临川的富户,不必为生计发愁。
值得一提得是,临川的知县邓仕同,是汤少麟当年的学生。
邓仕同得知老师来了临川,大为高兴,热烈欢迎。而汤少麟在临川县的威望,也渐渐鹊起!
每当邓仕同有什么疑难的案子搞不清楚,汤少麟都会出面指点。
有时候,还没等汤少麟说话,汤明昭先看出了端倪,像个小大人似的在旁插嘴!
对于汤明昭的插话,邓仕同非但不恼怒,反而大加赞赏!直称这孩子有出息。
汤少麟虽然嘴上谦虚,但心里也美开了花。
这小子,真给他爹长脸!
……
时间兜转,转眼之间又过年了。
汤少麟这段时间忙着走亲访友,同时又给汤明昭和两个女儿找了两个先生教他们读书。
两个女孩,也在冷曼芸的指导下,正式练武。学习的就是她的“素女天心剑法”!
元宵佳节这天,汤少麟心情大好,当晚领着一家人逛街观灯!
此时的街边,萧声如歌,灿烂繁华。
天边爆竹声阵阵传来,五光十色的烟火照亮了大地。街边彩旗飘飘,悬挂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让人目不暇接。
大街上,行人如潮,百姓们都领着家人出门观灯,好一派热闹景象!
看着不远处漂亮的鱼灯和龙灯,汤少麟不禁诗兴大发,朗声吟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哥,你在这时候吟诵这首词,简直再应景不过啦!”
冷曼芸挽住他的手,笑嘻嘻的说。
汤少麟哈哈笑着,拉起一旁的玉娇玲,其余众女,依次挽着各自的手臂,一路欢声笑语。
三个孩子手拉手走在前面,始终没有脱离了汤少麟的视线!
沈青黛忽然问道:“夫君,你为什么当初选择来临川居住?”
汤少麟一愣,随后笑着解释道:“因为邓仕同在这儿,他是我学生中,人品最端正的,对我也是最尊重的,所以我选择来临川定居。”
冷曼芸笑了笑道:“哥,要是这么说,其实我也算是你的学生啊!我跟你这么多年,可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前面的汤明昭忽然回头笑道:“娘,你要是能再学学玲儿娘亲的温柔就好了!”
在几个母亲面前,汤明昭首先认生母冷曼芸为娘亲。生母不在场时,再直接叫玉娇玲为娘亲。
这让冷曼芸还是很欣慰的。
但此时,冷曼芸却佯怒道:“好小子你敢说你娘不够温柔?看我怎么教训你,别跑!”
说着,冷曼芸便去追赶汤明昭。
汤明昭松开两个妹妹,撒腿就跑。这小子轻功练了两年,倒是跑得越来越快了!
“哈哈哈哈!”众女一阵哄笑,笑声逐渐被人潮淹没……
汤少麟看着自己的老婆们,和自己的孩子们,只觉得无比的幸福!
他此时怎么能想到,将来的一代戏曲名家汤显祖,就是他的后人哩!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