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海吃完饭,由狱卒将桌子收拾干净。
周全海再次跪下,可怜兮兮的说:“大人,小人冤枉!”
汤少麟伸手扶起周全海,强行将他按在桌边坐好。
“有什么话坐着说吧!”
周全海摸了一把眼泪,激动的说:“多谢大人。”
“说吧!”
周全海道:“大人,小人与李德明,王文胜,乃是同窗好友!这么多年从没犯过口舌之争。本来李德明在两个月前成亲,小人与王文胜想着一定要在新婚之夜,给李兄庆贺一番!”
“谁成想,新婚之夜。小人喝酒贪杯,给自己喝的酩酊大醉。醒来以后,就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自己与王文胜被捆绑起来。被送到了县衙……”
“大人,小人虽然一时贪杯,但绝对不会做出杀人这种事情的。请大人明察!”
汤少麟在牢房里来回踱步,仔细的听着周全海的话。突然,汤少麟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周全海,本官问你,那李家人凭什么将你指认为杀人凶手?而同被捆绑的王文胜,又在何处?”
周全海低下头,叹了口气道:“王文胜有充足的理由证明自己没有杀人,后来就被无罪释放了。而小人……”
钱师爷走上前道:“大人,周全海所说不错,王文胜确实没有嫌疑。而周全海……周全海在李德明成亲当天,留在现场一把带血短刀。经李家小厮指认,这刀正是周全海的随身佩刀。”
“哦?这把刀现在在什么地方?”汤少麟急忙问道。
钱师爷道:“这把刀现在正在刑房的仓库中。”
汤少麟点点头,吩咐道:“一会儿提审完,你派人将那把刀给我送到二堂,本官要亲自查看。”
“是!”
汤少麟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周全海,只见周全海的表情又痛苦,又难过。
“周全海,你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吗?”汤少麟问。
周全海一听,顿时泪如雨下:“回大人,小人家中还有五十多岁的老母亲,小人死了本不足惜,只可惜家中母亲无人赡养。如果母亲知道了我摊上了人命案子,那母亲……怕是活不成了!”
汤少麟沉默半晌,随后问道:“周全海,卷宗上记录,你今年二十有七了是吧!那为什么二十七岁,至今还为成家?”
周全海一愣,随即陷入痛苦的回忆中,良久,才支吾说道:“大人,小人是因为家境拮据,娶不起亲……”
汤少麟皱了皱眉头,显然周全海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这年头富人是很多,但穷人也不少。他完全可以找一个穷人家的女儿,成家立业。
汤少麟坐到桌旁,一双眼睛不断的打量着周全海。
而周全海眼神游移,不敢和汤少麟对视,一副心虚的样子。
“周全海!本官不妨直言告诉你,我见这件案子颇有蹊跷,这才重新见你,你如果不实话实说,就是本官,也救不了你!”汤少麟没好气的说。
“大人!”周全海见汤少麟有些发怒,急忙说道:“大人,小人……有些话不愿讲,哪是因为小人觉得与本案无关,请大人见谅。”
汤少麟点点头,周全海说的应该是他的感情问题。
“周全海,你要知道,现在所有的疑点,全部都指向你,如果你不能拿出能为你脱罪的有力证据,那本官也无能为力!”汤少麟再次提醒他道。
周全海这次听懂了,急忙说道:“大人,小人有两点可以证明!”
“哦?你说!”汤少麟仿佛看到了案件的突破口。
周全海道:“大人,小人的这把刀,是李德明送给我的,我怎么可能用他给我的刀再去杀他?而李德明新婚之夜,我之所以带着那把短刀,正是想告诉李德明,我很重视他这个朋友,他送我的东西,我贴身携带。”
“那你当天,有没有掏出那把刀给李德明看?”汤少麟问。
周全海摇摇头道:“没有!因为那天人多嘴杂,小人不敢在人前拿出来。所以就一直没拿,可当小人再去寻找这把刀时,却发现这把刀已经丢了!”
“丢了?”汤少麟愣了愣,随即仔细观察周全海的表情。
此时,周全海双目清明,表情自然,并不像在说谎。
一旁的钱师爷忍不住插嘴道:“好一个大胆的周全海,到现在还敢耍小聪明,蒙骗大人!”
周全海一听,顿时委屈的解释道:“小人没有撒谎,那把刀确实丢了!”
“哦?那我问你,当日在公堂之上,你为什么不讲出你现在这番话?”钱师爷咄咄逼人的说。
周全海道:“回大人,因为当时小人还有几分醉意,听到好友李德明死了,马上就被吓傻了,一时间失了方寸,不能言语!小人从小胆子就小,什么时候进过县衙大堂?”
钱师爷打量着周全海半天,这才看着汤少麟道:“大人,周全海所言非虚!当日在公堂之上,周全海确实被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嘴里除了一句‘小人冤枉’,就没说过别的话。”
汤少麟看了钱师爷一眼,点点头问:“那之后呢?”
钱师爷道:“之后,周全海就被动了大刑……周全海就全都招了。”
周全海一听,随即附和说道:“正是,当时小人已经被吓坏了,之后又被上了大刑。小人原本不想认罪,可后来实在是熬不过县衙酷刑,这才屈打成招……”
说着,周全海委屈的流下眼泪。
汤少麟点点头,随后又问:“周全海,你那把刀丢在何处?你还有印象吗?”
周全海道:“大人,小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再见到那把刀时,已经是在县衙里了。”
汤少麟点点头,喃喃自语道:“丢失的刀,不到一天就出现在李府之中,随后,这把刀就插在了李德明的身上……”
“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汤少麟说着,不禁紧紧的皱起眉头。
……
离开监牢后,汤少麟带着冷曼芸和钱师爷,返回二堂。
途中,胥吏回报,已经将本案证物,那把带血的刀,送到了二堂。
冷曼芸边走边问道:“哥,现在是不是基本已经可以肯定,周全海是冤枉的了?”
汤少麟点点头道:“基本上可以断定,他是冤枉的了。”
钱师爷插嘴道:“大人,光听他一面之词,恐怕还不许为证吧!”
“哦?钱师爷,你这是在质疑本官吗?”汤少麟没好气的问。
“小的不敢!”钱师爷急忙说道。
汤少麟道:“凡察狱之官,先备五听!因此我敢断言,周全海并不是凶手。”
冷曼芸愣了愣,忍不住好奇的问:“哥,什么是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