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刀这几天过的跟过年一般,每日汪铭清和马富有那是宴请不断啊,只是刚开始老朱还是很有兴趣地——不吃白不吃,吃了继续吃!但是自从朱大提醒他:要小心敌人的“糖衣炮弹”后,老朱才稍稍节制一些。沈慧在驿站里实在是觉得无聊,就一个人上街上去购物干吗的。反正有沈云和朱大在,她是什么心也不操。
不过没过两天,朱大也厌烦了这种没完没了的宴席——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这种场面活,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和沈慧在驿站里打牌,也比跟这些官员们应酬舒服——毫无疑问,朱大同志也喜爱上了这么一项运动。
朱一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创造一项娱乐活动,那就是象棋。但是朱大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让随从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套玉石制作极为精致的玉石象棋——老朱同志傻眼了。
朱大很有成就感地告诉他,其实象棋自从战国开始就盛行于贵族中,只是制作,规则还有玩法和现在有很大的区别;至南北朝时期的北周朝代,武帝制《象经》,王褒写《象戏.序》,庚信写《象戏经赋》,标志着象棋形制第二次大改革的完成。隋唐时期,象棋活动稳步开展;于北宋末定型成近代模式:32枚棋子,黑、红棋各有将(帅)1个,车、马、炮、象(相)、士(仕)各2个,卒(兵)5个,炮是怎么来的呢,是因为火器的研究与发展。
到了现在大明朝,正德年间的进士毛伯温甚至还为此赋诗一首:两国争雄动战争,不劳金鼓便兴兵。马行二步鸿沟渡,将守三宫细柳营。摆阵出车当要路,隔河飞炮破重城。幄帷士相多机变,一卒功成见太平。
朱一刀听的是目瞪口呆。他那里知道,象棋的历史居然这么悠久。但是老朱很雄壮地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双手搓了搓:“说这么多有啥用,来来来,杀上一盘再说!”
于是两人开始了昏天暗地的大战!
平心而论,朱一刀的技术并不见得多好。但是胜在对现代玩法的多样性上。朱大则是非常规矩非常稳妥的那种老式的玩法。于是朱一刀胜多败少,朱大就不干了。
简直是不可饶恕,老子从小玩到大还没体会过输是什么滋味呢!
这一玩就没了时间,眼瞅着就到晚上了。
总旗江飞推门进来,在朱大耳边轻声说道:“千户,刚才指挥使陈绍遣人来,请您今晚务必赴宴。”
朱大心有不甘地嘟嘟囔囔。指挥使陈绍的宴席是必须要去的。不然实在是说不过去,朱一刀只能一个人在驿站里郁闷地挺尸。
已经很晚了。沈慧还不见回来。
朱一刀觉得自己应该出去看看,沈云已经代他去赴宴了,自己一个人也得去,不然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不知不觉走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忽然想到,沈慧是不是已经……
他转过身快速地就往驿站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道路两旁的民居冲出大批的杀手,杀气腾腾地向他奔来!
不好!中计了!
老朱根本不恋战,他撒丫子就向着来人的方向奔去,边跑边大喊:“失火了!快救火啊!”
对方显然没有算计到朱一刀会返身向自己跑来,稍微顿了一顿,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朱一刀作出了他一生中最英明的决定:
他转身就钻进了路旁的小巷。
这群杀手愣住了。
“给我追!别让他跑了!”一个貌似首领的人气急败坏地喊道。
朱一刀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不过乱七八糟东扭西拐的小巷已经很好地掩饰了他的身影——也掩饰了那群杀手的身影。
身上还是挨了几刀。没办法,人在江湖混,哪能不挨刀。
老朱边跑边大声地喊着,失火了失火了。一旁的民居不断有人出来探头大声问道:“哪里失火了?!”
这样一来这群杀手就失去了最起码的突然性,心中那个恼怒啊,恨不得把朱一刀立刻劈成几段!
也不知道怎么着,朱一刀找到了驿站所在,他慌不择路地跑上楼去,一脚把自己房门踢开——沈慧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个黑衣人正准备夹起她从窗户离开。
老朱怒吼一声,一把将桌子边的凳子给扔了过去,然后非常无耻地对着对方的裆部狠狠来了一脚!那黑衣人断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会这么无耻,惨叫一声痛晕了过去。老朱不解气又狠踢了几脚,顺手就抄起那家伙的腰刀。
驿站里这会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企图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圈套!
千算万算,还是着了这些老家伙的道啊!
尾随而来的杀手们已经把驿站团团包围,朱一刀清楚地听见了准备放火的命令。
情况万分危急!
耳边突然传来了沈云急切的声音:“朱一刀!从这边走!”
老朱抬头一看,沈云在窗户外冲他招着手,于是他把还在昏迷的沈慧往肩上一扛,赶紧飞奔过去。
不料驿站后面也追来了杀手,沈云抢过朱一刀手里的刀,把他用力往外一推:“赶紧走啊!朱大带着锦衣卫马上就赶过来了!往西市那边跑!快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朱一刀一跺脚:“我走了你怎么办?!”
“别管我了!快走啊!老子的女儿就交给你了!妈了个把子!跑啊!”沈云嘶喊着,冲着追来的黑衣人顶了上去。
朱一刀再也忍不住眼泪,他用力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你他娘的不许死!老子马上带人来救你!一定要活下来!”
跑到半路的老朱听见了沈云那绝望地狂笑声:“哇哈哈!老子又够本了!来啊!杀啊!……”
老沈!你等着,老子不替你报了仇,誓不为人!
手臂上上次的伤根本还没好,又多了几道口子。还好多亏身上有软甲,不然早就死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滴,朱一刀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了……失血已经越来越多了啊……
不行,就是死,也得让沈慧活着!自己已经欠了他们太多!
模糊中听见前面又传来了马蹄声,难道又是府衙的追兵?这次大意了,不该贸然地来的啊……
“江飞!快,把人放到马上!我们撤!”
呼啸而来的朱大身上也是一片血迹,他匆匆地掉转马头,指挥着剩下的锦衣卫迅速地离开。
沉,眼皮子沉的睁不开。
沈云怎么样了?我还要去救他……
朱一刀意识逐渐地清醒过来,他的身体还动不了,就连睁开眼睛都很困难,他知道,这时失血过多的标准表现。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啊!
“快醒了!赶紧,找点水来!”耳边传来了朱大欣喜的声音:“这下就好!哈哈!你救了老子一命,老子救你一命!这下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了!”
朱一刀无力地被人轻轻托起脖子,有人把水壶放在了自己的嘴边,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沈慧那温柔的小手。他努力地把嘴闭的紧紧的,不让水流进去。
“呦,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小囡呢?先喝水!不喝就不告诉你!”
老朱无奈地轻轻张开一点嘴——他连张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沈云啊沈云,我还有何面目再面对沈慧?你是要让我一辈子欠你的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一刀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他慢慢地打量着自己躺着的地方。
竟然是个草窝子,周围还有一些紧张地巡逻的锦衣卫,朱大正撅着屁股,呼呼地吹着刚刚烧起一点点的干草,干草的旁边放着大堆的柴火。
老朱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朱大听见了声音,转过神来:“终于舍得醒过来啊?我还以为你不想醒了呢!等会啊,我把这该死的火烧起来!咱们烤兔子吃!大爷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服侍过人呢!”
这会儿的朱大全然没有了进府城当日那种高高在上,冷漠傲然的气质,他完全就是个当兵多年的老军痞。
“咱们……这是在哪啊?沈慧呢?”
“确山!想不到吧?老子带着剩下的人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就跑到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朱大笨笨地生起火,把个破旧的铁锅架在了火堆上,锅里盛着几条鱼:“沈慧中毒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看来只有到京师了去找那些御医才行了。”
“中毒了?!你还要去找御医?!”朱一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看来我该去找玉皇大帝了。”
“……什么叫剩下的人?咱们死了多少人?”老朱觉察到一丝不对。
“我本来带来了二百锦衣卫,杀那些半路盗匪的时候就死了区区几个,之前被那些狗娘养的偷袭,当时带去指挥使陈绍那的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个……”,朱大伤感地说道:“留下在驿站保护的三十多个弟兄,都死了……”
难怪当朱一刀跑回驿站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到有人,原来都被偷袭牺牲了啊。老朱也低下了头。
等等,沈云呢??朱一刀突然想起为他殿后的沈云。
朱大仿佛知道老朱的想法,他惨然一笑:“当时敌人太多了……我救起你,就头也不回地往城外奔去,打开城门的时候,又折了几十个弟兄……沈云,他又怎么会跑的出来?只怕也……”
朱一刀脸色能阴沉的滴下水来。
许久,他爬起来,蹒跚地走到草窝子外面,头也没回地问朱大:“府城在什么方向?”
“南方啊,你……”
朱一刀推金山倒玉柱地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
“沈云!死去的弟兄们!我!朱一刀,给你们叩首赔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