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杀了他们，你就永远别想知道顾流云究竟是怎么死的。”柳阙终于失了他从进来一直保持的翩翩风度，吼叫道。

“是吗？”顾元熙冷冷一笑。

“柳阙，你以为你不肯说，本王就没办法了吗，你们杀我父王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单靠你一人肯定不能成事，既然你不说，那本王便去天京城抓几个人好好问问，不知道暗卫首领知不知道这件事呢，还有护卫大内的杨旭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还不说，那我就只好亲自去问问尊贵的齐皇陛下了。”

齐皇手底下的亲信，有能力插手东境的，左不过就那么几个人，总能问出来的。

再说了，顾子渊夺了齐皇的权，齐皇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只能发发脾气的老头子而已，自己也再也不是在天京城苦苦求生的顾元熙，入了东境，就好比猛虎入林，齐皇再也不能掣肘自己，去问上一问又有何妨？

“你……”柳阙颤颤巍巍的指着顾元熙。

“长信侯不在乎自己的家人，总有人会在乎的，长信侯还是好好想想吧，是准备一个人去死，还是带着柳氏全族共走黄泉。”

顾元熙一定要知道真相，哪怕是用了不入流的手段，若是自己永远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现在明明已经知道父亲的死不简单了，他若是就这样放任凶手逍遥法外，那他就真的是枉为人子了。

“宁王妃，难道你也没有没有一丝悲悯之心，你终日和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在一起，你就不觉得害怕吗？”柳阙把话头转向了林妙。

“自然不害怕。”林妙握紧了顾元熙的手。

“不管如何，他的屠刀都不是对着我的，可长信侯可要想清楚了，我宁王府做事向来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侯爷也知道本妃与柳家有旧怨，本妃向来心眼不大，以德报怨这种事侯爷还是不要指望我做了。”

林妙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会站在顾元熙这边，甚至必要的时候，还会帮着顾元熙补一刀。

柳阙终于是死心了，他应该知道的，林妙不是一般的女子，想让她心软，劝顾元熙放过柳氏一族根本不可能，可是，自己难道真的要这样赴死吗？柳阙却又不甘心。

“侯爷，本妃记得，柳世子前两年刚刚添了一位小公子，听闻甚是伶俐，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林妙又补了一句，话里的威胁清晰可见。

柳阙马上就变了脸色，他一直对这个小孙子爱若生命，甚至把他当做自己以后的继承人，想着孙子可爱的笑颜，柳阙不禁又惊又怒。

“你要如何，他不过是个孩子啊，什么都不知道。”柳阙甚至朝林妙的方向扑了过来，一旁默默听着的颜渊手一挥，一根银针射了过来，柳阙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卸掉了，软软地瘫了下来。

“本王向来不喜欢废话，你最后快点开口，不然……”顾元熙根本没有打算放过柳阙，就凭他今天敢对林妙出手，就已经够他死一千次的了。

“好，我说。”柳阙终究是放不下自己的家人。

顾元熙拉着顾元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怕顾元熙太过激动。

“其实我不说，王爷也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不是吗？”柳阙反问道。

“说。”顾元熙冷冷地喝道，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指使，齐皇算计了祁王，算计了自己，又怎么会放过自己的父王。

“王爷也知道令父是我大齐威名赫赫的战神，此生几乎未逢败绩，但却在六年前，被敌人围困在梅山，几乎险些丧命。”

顾元熙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父亲被大楚铁骑围困在梅山，最后几乎是拼尽了身边所有的亲兵，才突围而出，却也因此负伤，最后伤重不治去世。梅山之围可谓是导致父亲去世的根本原因。

“王爷就没想过楚军为何会知道令父会出现在梅山，又恰好身边没带多少人。”

“你的意思是……”顾元熙的心中难掩激动。

“就凭大楚那帮蠢货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

“是你。”顾元熙几乎是马上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柳阙虽没什么本事，但却是齐皇送过来的，怠慢不得，所以柳阙在军中的地位也不低，自然会知道主帅的行踪，顾流云防着柳阙，害怕他误了大事，不肯让他做什么大事，却从没有想过，柳阙会通敌叛国。

“是我。”既然已经要死了，柳阙也不打算再隐瞒了。

秘密只有说出来才有价值，能用这个秘密换来柳氏满门的性命，柳阙觉得是值得。

“后来呢？”顾元熙强自压下怒气，椅子的扶手已然变形。

“王爷可知道暗鸢？”柳阙问道。

“知道，大齐皇室暗卫首领。”顾元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这些，都是杀了他父亲的罪魁祸首，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暗鸢奉陛下之命，在我手里拿了令父会带着少许人马去梅山的消息，去了东楚，这消息自然到了诚王的手中，才有了后来那一幕，对了，令父背后致命的一箭也是出于暗鸢之手，所以说起来，暗鸢才是最大的杀人凶手，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不过就说了几句话，可这几句话，却导致了宁国军大败，顾流云殉国，段泽华，莫无双等人都是怒视着柳阙。

“这其实也怪不得陛下，令父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周边各国甚至只知宁王，不知齐皇，陛下是寝食难安，所以才不得不出手的。”

当时的顾流云，真的是万中无一的帅才，不止用兵如神，对于朝政治理，也是得心应手，齐皇忌惮的不是顾流云会反，而是顾流云随时都可以反。

顾元熙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碰了出来，身子也摇摇欲坠，林妙赶紧扶住了他，唤道：“师兄。”

颜渊早知道发生这种事是免不了的，早就准备好了，为顾元熙施针。

“宁王殿下可千万要保重啊，可别仇没报，倒把自己搭进去了。”柳阙说的颇有些幸灾乐祸。

林妙回过头来，怒视着柳阙，叫了一声：“来人，把这老匹夫给我带下去，好生看管，他现在还不能死。”

柳阙还不能死，他死了，就变成死无对证了，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齐皇是如何的道貌岸然，还得靠他，林妙倒不怕他寻死，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拿自己的全家开玩笑。

柳阙被带下去的时候，犹自在大笑，好像发生了什么搞笑的事一样，但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外面的蓝天了，见不到自己不成器的那对子女，见不到自己伶俐可爱的小孙子，他算计了一辈子，总算是把自己算进去了。

顾元熙不过是怒火攻心，颜渊不过两针下去，顾元熙便转醒了，但眼睛却是木木的，一句话也不说。

林妙将目光转向了颜渊，颜渊道：“放心吧，他没事，只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今天的事，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

其实何止是顾元熙反应不过来，颜渊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齐皇一国君主，竟然在战场上算计自己的主帅，他到底置这江山万民于何地？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