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好像听到了雨声，哗哗的，倾盆大雨。不过，也可能是她听错了，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温灼言和祝清欢站在一起，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祝清欢和温灼言本该是敌人才对，他们两个联手，难道把她自己一个人当猴耍不成。

一直暗示着，莫染一直暗示着自己要相信温灼言，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身上不间断传来的疼痛打碎暗示，再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也不该这么对她。

“你打够了没有？”莫染努力睁开眼睛，抓住温灼言快速移动的鞭子，拼尽全身力气吼。

温灼言静静吸气，强忍住漫上心头的痛疼，冷笑道：“这样就受不了了？还早着呢。”他的手腕一甩，莫染手中的鞭子划破了她的手心。

今时不同往日，莫染身上的伤令她稍微一下就痛得好像五马分尸，别提又增加一个伤口。莫染松开了鞭子，新的鞭伤渐渐绽开在她的身上。

祝清欢一开始还担心温灼言会心软不舍得动莫染，因为不放心才跟着一起来，没想到温灼言的狠心出乎她的意料。这样也好，更容易达到她的目地。

鞭子的咻咻声合着莫染的痛苦尖叫声透过木门传到外面，门口的守卫听得心惊肉跳。压低了声音讨论。

“怎么这次他生了这么大的气？关在这里的女人以前不是挺讨他的欢心的吗？”

“你懂什么？知道跟在他后面的女人是谁吗？那是军队主帅的女儿，对他来说可不比那个无名之辈有用的多。为了讨好祝清欢，他不得不那么做。”

“唉，那个挨打的女人也是可怜，都打得那么久了，他也真的下得了手。”

“美人比起江山霸业来说算得了什么？我们首领是胸有大志的人，不会被儿女情长牵绊。”

莫染像做了梦一场，梦里她是局外人，她的灵魂出窍站在牢房角落毫无表情的看着地上那个狗嚎的遍体鳞伤的女人挨打。那个女人是和莫染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人，不是她自己。只是她的心里好委屈，听到门外两个守卫讲话之后，她的灵魂愈发想待在外面不愿回去，回去做什么，回去便是万丈深渊。

温灼言停不了手，手臂带动鞭子一上一下的动作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一直继续下去。他看到莫染在地下扭曲的身体，听到莫染撕心裂肺的尖叫，还是停不下来，祝清欢还在看着。

不止是祝清欢，还有莫染的灵魂也在看着，温灼言当然是看不到的，她身体最深处见证过的伤害没有办法轻易愈合。她的身体受鞭打，灵魂也在受苦，立在角落里低低饮泣。

莫染的耳边还是有雨声，反倒是鞭子的咻咻声音不易入耳。在逃避吗？别人都已经做好端到自己眼前了还是要逃？莫染啊莫染，原来你一直是一个懦弱的人！事到如今，莫染也没有办法，对任何事情都是有心而无力。耳边是雨声便是雨声吧。

温灼言终于停下来了，不是他自己停下来的，是祝清欢捉住了他的手腕，道：“够了，别打了，我心中的这口恶气已经出够了。”

处在角落里的灵魂该回来了，她有许多话要问他，方才温灼言冲动时根本问不出来，现在可以了，快点回来吧，没有你我说不出来话。即使可以说出来也是冷冰冰的华而不实的。莫染不需要那样的话，既然要问当然要问的真切，他答的也要殷切，不是敷衍的。

“为什么……为什么……”莫染不满他的沉默，甚至他的手里还攥着鞭子，似乎一个不开心便挥手鞭打她，愤怒加上不解致使她怒吼道：“我问你，到底为什么？！”

温灼言惊得手中的鞭子滑向地，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力气，目眦俱裂的盯着他，从来没看见过她的这个样子。看出来是真的生气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原谅他。

“没有为什么，只随我高兴。”温灼言冷眼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之前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没有感情！”

温灼言的话带给莫染的冲击令她没有脑子来思考，只有嘴唇在动，“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是在问为什么打她还是在问为什么要和她逢场作戏。

祝清欢冷哼一声，上前道：“莫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温灼言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他对你从来没有过感情，你可以死心了。”

莫染努力想站起来，却是不行，伤得太重了，没有一点力气。灵魂回来之后也是受罪，“温灼言，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她不相信他刚才的话是真的，肯定是因为祝清欢在这里所以才撒谎的。

不断的起来又跌倒扯动莫染的伤口，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服，胸口起伏得厉害，好像心脏不堪重负要飞出来。“我不相信你说的，温灼言，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温灼言不忍看，莫染每一个为什么每一个动作都化成刀子凌迟着他的心，他还说要好好保护她，就是这样保护的，每个痛苦都是拜他所赐。在祝清欢面前不能露出一定半点的忧伤，事情会更加棘手。莫染在他面前一遍一遍问为什么，温灼言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

温灼言不看莫染一眼转身离开了，祝清欢看他离开了，自己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就跟着他一块走了。

门口的守卫将门关上上锁了，一切回归寂静，莫染还是听到了雨声。牢房的上方有一个小窗户，雨水从那儿溅进来迸到莫染的脸上，冰冰凉，仅依靠这个莫染才保持丝毫的清醒。恐怕这样睡一觉就永远醒不过来了吧。

原来不是幻觉真的下雨了，那么温灼言打她也不是做梦都是真的了。什么都是真的，唯有她是假的，唯有她对什么事情是无能为力。雨声听起来杂乱无章，不知下成什么样子了，真想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