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美焰在洗漱完毕以后,就和小圆的家人们一起吃早饭,其实晓美焰也不清楚这算不算早饭,因为实际上已经接近中午了……她也总算能明白为什么小圆每次聚会都迟到的原因了,原来小圆一家子周末都习惯慢节奏的生活。光是一盘煎蛋外加上培根,小圆一家就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晓美焰不禁对小圆一家的淡定从容感到咋舌。
不过,晓美焰同样也对小圆一家平和的气氛所感染。小圆一家丝毫不把晓美焰当成外人看待,倒是更像把她当作家庭的新成员,这点让晓美焰十分感动。看来,询子阿姨确实没有说谎,她们一家子的确乐意接纳我。要是我的爸妈没有欠那么多的债务的话,或许他们也会这样和我吃早饭吧。晓美焰一边喝着杯中的咖啡,一边这样想着。
吃过早饭后,晓美焰上楼,把她带来的那套和服拿了出来。参拜神社,尤其是在这种新春佳节的时候,还是打扮得正式一点好。晓美焰梳了梳头,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简单地扎了一下头发,穿上了那套黑边白底,袖口绣着腊梅的和服。这套和服依旧是那么的贴身,晓美焰穿上后顿时显得端庄大方,就像个深闺大小姐似的。晓美焰左看右看,确认穿着得体以后才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小焰,你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呢。”小圆说着,仔细地打量着晓美焰。
“小圆,你也是啊,穿上和服显得成熟多了。”晓美焰同样打量着小圆,她换了一套白色的和服,和服背后的淡粉色的樱花给小圆增添了不少典雅的气质。
“我说两位,再不快点,神社就要关门咯。”询子阿姨催促着两人。
“来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着。
晓美焰其实已经去过北原白山神社一次,那就是夏日祭的那天。当时的场景此刻依旧历历在目。如今时隔半年再来拜访,晓美焰顿时生出一种“时间过的真快”的感慨。
相比于夏日祭的人头攒动,新年第一天的神社好像人并没有那么多,只有稀稀拉拉的人穿过鸟居,一步步地往神社的方向走去。看来,新年参拜神社的人不是那么多呢。晓美焰在心中暗暗想着。
“真幸运,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知久把他的商务车停在了山脚下的停车库,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说?”小圆不解地问。
“你仔细听。”知久说着,指了指神社的方向。小圆她们侧耳倾听,隐隐地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从山顶传下来。
“原来如此,北原白山神社正在作法事,估计现在巫女们正在跳着祈福舞呢,小圆,你们要看的话可得快点。”询子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催促了小圆一下。
“小焰,我们赶快走吧!”小圆说着,拉着晓美焰的手就穿过了鸟居。
“诶,小圆,你慢点。”晓美焰突然被小圆拉着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跟在小圆后面气喘吁吁地跑着。半年前花了三十分钟才爬上去的这段台阶,今天晓美焰却只花了三分钟就爬了上去。
当晓美焰跨上最后一格台阶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两股战战,就好像在体育课上跑了800米似的。她喘着粗气,鼻子中喷出一团又一团的白雾。“小焰,你看!”小圆说着,兴奋地指了指舞殿的方向。看起来,小圆倒是不像晓美焰这么累。
晓美焰顺着小圆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舞殿上一个巫女正在跳舞,一边歌唱着菊理媛命的传说。
“是时有菊理媛神,亦有白事矣。伊奘诺尊闻而善之。乃散去矣。如今世人所忌,先于妇死夫避葬处,盖缘斯欤。凡厥所谓泉津平坂者,不复别有处所。但临死气绝之际,谓斯之欤……”
那个巫女身穿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头上梳着特别的发髻,一边缓缓转动身躯跳舞,嘴上一边唱着拗口难懂的文言祭文。
“小焰,她说的是什么啊?”小圆听了半天,也听不懂她的意思。
“她在说着菊理媛命的传说。菊理媛命,又叫菊理媛神,是掌管结缘,连接生者与死者,雨水之神,传说她曾经调停了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的冲突,也由此被称为调停之神。”晓美焰恰好知道这段传说,于是就向小圆简单介绍了一下。
“小焰,你总是知道的这么多。”小圆由衷地赞叹了一下。
随着一声太鼓的鼓声,巫女的表演结束了。她缓缓抬起了头,晓美焰和小圆这才看清了她的脸。“不会吧!”她们两个异口同声地惊呼。
那个巫女,不是别人,就是抚子。抚子扫视了一下台下的观众,也惊讶地发现了小圆和晓美焰的身影,当即慌张地退到后台,差点把祭坛给碰翻了。
“小焰,那个巫女,真的是抚子吗?”小圆依旧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应该错不了的,我也清楚地看到了。”晓美焰对小圆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商量之际,一个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的身影快速接近了她们。“焰姐姐,小圆姐姐,在这里见到你们实在太意外了。”
小圆和晓美焰转头看去,穿着巫女服,扎着漂亮发髻的抚子赫然站在她们面前。她脸上擦着粉,嘴唇上涂着胭脂,看上去简直就像一个日本古代的大家闺秀,难以想象这个少女就是曾经和她们一起上台扮演精灵的可爱女生。
“抚子,真的是你?”小圆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了,小圆姐,我这不是和你打了招呼嘛。”抚子显得有些生气。
“但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当巫女呢?”小圆依旧不解。
“因为我的父亲是这个神社的主人,我们家族一直肩负着维护这个神社的使命,所以作为家族的第三代,我也就成为了巫女。”抚子说着,眼中罕见地透着坚毅的光芒。
“抚子,刚才的演出真的不错呢,你演的菊理媛命真的出神入化,难怪在舞台剧上你有着这么好的表现。”晓美焰赶紧夸了抚子两句。
“谢谢,其实我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抚子说着,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谁的踪影,“对了,前辈有和你们一起来吗?”
“沙耶香吗?她大概和父母一起在亲戚家拜访吧,反正她没和我们一起来。”小圆对抚子说着。
“是吗?”抚子垂下了眼皮,显得有些失望。
“不管那个了,我问你们,前辈现在和那个渣男到底发展到什么阶段了?”抚子突然抬高了语气,质问着小圆和晓美焰。
“渣男?你说的是谁啊?”小圆依旧没明白抚子的意思。
“那个叫‘上条恭介’的渣男啊!我看出来了,前辈的心完全被他钓走了,这个小白脸要把我的沙耶香前辈抢了跑,你说,他是不是渣男?!”抚子说着,气的牙根直痒痒,原先保持的端庄形象顿时荡然无存。
“抚子,光凭这个应该不能认定恭介他是渣男吧。”晓美焰有点疑惑,为什么抚子那么生气呢?
“我不管,反正他是渣男,女人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抚子涨红了脸,依旧坚持她的说法。
“沙耶香……她现在和恭介应该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吧。”小圆略带尴尬地回答抚子的问题。
“真的吗?难道没有拉拉手,亲亲嘴之类的举动?”抚子继续用质问的口吻问着小圆。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没有,至少在我面前没有。”小圆谨慎地回答着。
“可恶!这个小白脸渣男!等着吧,我一定会向他挑战的!”抚子气的脸颊通红。
“抚子,你不需要准备吗?下一场舞蹈要开始了。”晓美焰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提醒着抚子。
“对了,光顾着生这个小白脸的气了,都快忘了还有正事。小圆,你若是见到前辈,一定要提醒她千万别爱上那个小白脸,拜托了!”抚子说着,小跑着回到了后台。
晓美焰和小圆相顾一笑,看来抚子是真的着急了。虽然她们很想帮抚子的忙,但是她们都明白,现在对沙耶香说什么都是徒劳。
“小焰,我想再看一次抚子的表演,你呢?”
“我想去那边的拜殿参拜一下。”
“那好,那我就在神社门口的鸟居等你好了。”
晓美焰朝小圆挥挥手,就一个人往拜殿的方向走去。拜殿位于神社的深处,大部分的参拜者都会在此参拜。但是此时,他们大多集中在神乐殿观看演出,因此拜殿几乎无人问津。
晓美焰往塞钱箱里投了一张1000日元的纸币,随后拉了拉塞钱箱上的绳子,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对着神殿正中央,行了拜礼。这套礼节,是敏子奶奶小时候交给晓美焰的,如今隔了十几年,做了这么多弥撒与礼拜,晓美焰却依然记得礼节的步骤。
晓美焰在心中默念:全知全能的菊理媛神啊,请你保佑我和小圆之间的羁绊能一直延续下去。
这是晓美焰深思熟虑之后的愿望,因为菊理媛神本就是掌管缘结的神灵,既然这样,那么许下这样的愿望才最有可能实现。
不过,更重要的理由是,晓美焰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小圆有朝一日会离她而去。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她的身后忽然来了一名少女。这名少女梳着两个可爱的团子发髻,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冬衣,圆润光滑的脸颊上带着些许的淤青,眉眼间透着一股深深的悲哀与绝望。
晓美焰偷偷打量着她,就见这名少女并没有往塞钱箱里扔钱,而是两眼直愣愣地看着神殿,小声的重复着一句话。
“救救我,神明大人,请救救我。”
晓美焰有点惊讶,一般来说,到神社祈福的人都会说出自己的愿望,希望神明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虽说如此,大部分的人其实心里都清楚,世上不存在神明之类的东西。
而背后的这位少女,竟然向虚无缥缈的神明求救,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能让她做出如此的举动?
晓美焰转过头去,仔细打量着这位少女,却惊讶地发现这位少女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等等……她好像有点眼熟……晓美焰再看了看,这才认了出来,原来这个少女就是在舞蹈教室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素子。
“请问,你是叫‘素子’吗?”晓美焰实在憋不住,最后还是先开口了。“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吗?”说完,她朝素子递了一张手绢。
那名少女愣了愣,这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晓美焰,当即接过了手绢,抹去了残留在脸颊上的泪水。“谢谢。”她朝晓美焰鞠了一躬。忽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突然直起了身,仔细看着晓美焰,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晓美焰不解的问着素子。
“晓美焰,”素子竟然报出了晓美焰的名字,这着实让晓美焰大吃一惊,“你赶快跑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你将有性命之忧。”
“你为什么……?”
“晓美焰,别问这么多,听我的,赶紧跑,趁还来的及的时候。”素子紧盯着晓美焰的双眼,眼中透着无止尽的哀求与绝望。
“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为什么要突然让我离开这里?我究竟会遇到什么危险?”晓美焰像连珠炮一样吐出了这些问题,但是素子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等等!”晓美焰想要追上去,但是就在这时,小圆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原来,神乐殿的表演早就结束了,小圆始终见不到晓美焰的身影,担心她出了什么事,这才到拜殿来看个究竟。
“小焰,出什么事了?”小圆看到晓美焰的脸色不对,焦急地问着她。
此时的晓美焰却无暇顾及小圆,她环顾四周,想要捕捉到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冬装的少女的身影,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神社在独自低语。
【作者题外话】:感谢各位的收藏与关注,接下来的几章是一个特别篇,类似于一个小的回顾,但是会从不同的人物视角入手,且会补完一些这个世界的设定,欢迎各位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