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遥远的北方,就在军营之中,正有一个高大健壮、龙行虎步的男人,正在听着属下的报道。这个男人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而那远道而来的属下,一进入军营,立刻受到他隆重接待,方才听到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官家真的愿意接纳我们丐帮成为官军?”
即便男人平日里颇有英雄气概,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刻依然被这消息备受鼓舞,变得喜形于色,甚至是不敢相信。
“是啊,帮主,咱们以后都是正规军队了,朝廷还得给咱们发放军饷,再不用自家四处筹集了。”
那前来报告消息的军士也喜上眉梢,甚至已不住去遐想未来景象,“而若他日咱们驱逐金贼辽狗,为大宋打下一个大大疆土,更将人人论功行赏,兄弟们自当人心振奋,再不怕日后没个着落了。”
大汉到底是历经世事的大人物,见识胸怀更比一个士卒厉害多倍,慢慢也就冷静下来,沉吟道,“……若真是如此,自然最好……可是官家一向受人蒙蔽,不曾待见我们这一支义军,而近日诸葛神侯又已仙逝,朝廷方面我们该更举步维艰,为何偏偏能够否极泰来呢?”
军士笑道,“当然是两个近日来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高绝人物了,一个是叫做宋虚,他可了不得呢,虽是年纪轻轻,却辅左着官家将大局稳定,就是他向官家提议,收服失地,善待我等义军,还鼎力支持岳飞将军咧!”
男人好奇道,“哦?宋虚的名字我听过,他似是神侯培养的年轻后生,人品过硬,实力不俗,能做出如此事情,令我放心万分。但蔡京呢?他尤其擅长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神侯已死,他势力之大,足可以一手遮天,又怎么会被新入朝中的宋虚牵制?”
军士笑道,“嘿,帮主落伍啦,还说什么蔡京呢?他已死了……”
饶是再如何沉稳,大汉也不禁第二次去失态,拔高声音道,“——什么,蔡京死了?谁杀了蔡京?谁能杀了蔡京?”
军士平日里也传递消息,却从未有今日这样的感觉,大多数时候都是匆匆报告出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面前的大汉虽不至于迁怒别人,也会黑着脸点头叹气,气氛压抑。
但今日这样的好消息层出不穷,又是皇帝接纳丐帮,又是大奸臣蔡京惨死,都可以无比振奋人心,令军士这传递消息者也颇有一种成就感。
他嘿嘿笑道,“这就要说第二位人物了,那唤作仇统的神秘刀客,据说是阿修罗魔教嫡传,还和什么有桥集团牵连甚广。这可是个胆大包天的狂徒,武功也是极高,接连杀过好些了不得的人物,就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用意目的,最后趁着一个雨夜,居然杀上了蔡京的府上,将蔡京一刀斩杀,实在是可怕无比啊。”
大汉点了点头,“仇统……他的名字我也听过,好似是个了不得的家伙。但蔡京一向神秘莫测,居然也被他所斩杀,他的危险性比想象中更加厉害。”
军士道,“他时而做好事,时而做恶事,真是个混乱不定、滥杀无辜的危险家伙,但此次偏偏杀死的目标是个蔡京。嘿嘿,这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大汉皱眉道,“虽说如此,但我未曾听说过他做了什么滔天恶事。或许他的手段凶狠,偏偏杀的都是恶人,人们都说他使用魔刀,一定罪孽深厚、罄竹难书,但不知是否我多想了,他或许是个以此外表作为遮掩的好人……”
军士愕然道,“怎会如此?宋虚少侠可都说了,经过他多番调查,日前的一切阴谋,都是仇统瞎搞出来,虽然其中内情复杂,他不愿多说,但是懂得都懂,反正近来临安府的一切坏事恶事,都是仇统做出来的。最重要的是,仇统自己也赞同此事,就连那一场波及整个临安府的江海潮水,也是他引发出来的,他简直是个疯子,做出这一切事情也不过是为了开心而已,我虽赞同他杀死的几个恶人,但一想到世间有这般恐怖东西,也浑身不舒服呢。”
大汉呆了一呆,未曾想到是这般发展,“啊?这个仇统真的疯到如此地步?”
军士点头道,“当然了,那可是仇统亲自承认的,而且他更宣扬出去,要与宋虚一场决斗,解决临安府迄今为止的所有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决定临安府从此走上正轨,还是变成一个任由他胡作非为的地狱乐园!”
大汉怒道,“什么?他安敢如此嚣张,简直小视天下英雄。小郭和我义弟不是也在临安府么,他们各有奇遇,他日成就之高,我也望尘莫及,怎会任由一个仇统狂妄。”
军士苦笑道,“他偏偏狂妄,郭小哥和段公子在一系列复杂形势之下,已重创在床,岂止是他们,就是四大名捕、萧秋水等辈,也一个一个都不能再战。临安府日前那场大雨,也不知道起之于何处,好似代表着一个神秘高手的到来,不只是将整个临安府弄至瘫痪,更令任何一个值得一提的高手也难以再战,而且就是周边的道路交通,也一个个不能再用,只有信鸽能够从中飞出,让我们得知消息。”
大汉思索道,“从你这番话看来,世上就算强人再多,似乎也不能阻止他们的这一场决斗了。”
军士叹气道,“远的不及赶到,近的无法再战,这场决战迫在眉睫,便只能够指望着宋虚自己度过。事实上,当帮主与我交谈的时候,这场大战应该也已经开始了。如果宋虚真的输了,由仇统取得最后胜利,整个临安府的高手只怕也任由他宰割,而这疯子做出任何事情,又哪里是我们常人可以揣测的?”
大汉听到这里,总算有了点习惯感觉,只因为他从外边得来的消息,鲜少是有喜而无悲的,现在来了点慎重而悲怆的消息,反倒令他熟悉。
但熟悉归熟悉,也确实如军士报信所说,此战发生得太快了,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将消息传给岳飞岳将军,无意长老,还有七公罢。”
大汉长叹口气,站起身来,朝着远处走去,他走到营帐之外,看向南方的天空。
在他的一生之中,极少有祈祷的时候,因为他一向就是个相信自己的人,他相信自己的道路,更相信自己的原则,最相信的便是自己的力量。但时至如今,却有一个和他拥有着相同道路、相同原则的男人,面临一个他爱莫能助的危机。
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宋虚是否有与他相同的力量了呢?是否能够做到和他“乔峰”一样自出道以来面临任何困难,也能百战百胜了呢?
他只有祈祷。
宋虚,你可一定要赢啊。
……
类似的场面,在神州大地之上,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期望事情得到圆满的结局,乔峰期待宋虚胜利,也有人对仇统的胜利期待万分,期待他能够将临安府弄得天翻地覆,就比如一个叫做朱无视的人。
但世人永远不知道的是,临安府不日就要决战的双方,并未像想象中的紧张。
其实也根本没有什么双方。
自那一日将赵佶慑服,令到这傀儡皇帝醒悟到自己处境,立刻改变朝政之后,李忘尘便将一切事情,交由给四大名捕处理。而关七的消息,也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和那数位大三合高手一般,像是从未出现在这世上过。
李忘尘知道,他已经尽到了属于他的责任,他该去寻找自己的小白了。
但就在这时候,经历如此水患天灾,死伤超过数万人,临安府也已经民生怨道,赵佶一向不得民心,到这时候他的报应就将到来。在一些别有用心之辈的鼓动下,百姓都有冲上皇宫,肆意破坏的意思。
如果有诸葛神侯的声望,或许还能够将一切动乱平息,但偏偏没有。如果有蔡京的爪牙,或许能够以暴力镇压一切,但偏偏也没有。
为求解决一切,李忘尘只好寻求一个办法。
既然没有蔡京,他就虚构出另一个可替代蔡京的东西——第二日,仇统便再出江湖,出刀将几个别有用心的家伙斩杀,宣扬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但他就有着强横力量,以一个人的力量镇压一整座临安府,叫任何人也有怨言而不敢动。
但就是如此积蓄的压力,必须得到一个释放的机会。
李忘尘又立刻以宋虚的身份发言,向仇统挑战,以决定出临安府的命运,并且还顺势令赵佶发出开仓济民,接纳丐帮,善待岳飞,改善民生等大大小小诸多消息,甚至开放皇宫,为诸多住房被冲垮的百姓解决生计问题。
如此惊天改变,立刻拉拢民心,总算令赵佶度过这胆战心惊的一段时日,也令他再也离开不了李忘尘。
大破之后才有大立,几个神仙般人物的肆意交战,反而给了李忘尘这个顺势接管整个临安府权力的机会,而接下来要做的当然只有一点:那就是在未来的决战之中,漂亮地去胜过一个仇统。
这将是临安府最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