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只是回来换身衣裳而已,至于这么对我吗!”紫衿还在为老爷子提前布置婚房的举动愤愤不平,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只是看到那些喜庆的扎花而已,心便痛成这样。她现在一点也不想伤心,也没时间去想那些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逼赤瞳交出跛足男子,别的都不要多想!
紫衿换上男装,马不停蹄往嬛采阁赶去。
下午时分,那些艺妓懒洋洋在门口晒着太阳,看到骑马而来,英姿飒爽的紫衿,立马振作了精神,上前招呼起来。
被众艺妓簇拥入了嬛采阁,紫衿是大爷一般往那贵宾席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是威风八面。
“给我把赤瞳喊下来,让她给我跳到断气为止!”紫衿说着,抿了一口茶。
老鸨一听是来者不善,立马叫姑娘们喊那赤瞳下来。
赤瞳可不需要喊,老早便在楼上听到了动静,这会子已经缓缓走下来了。
“我说是哪位爷这么想我来着,原来是紫大爷。”赤瞳一面晃着美人扇,一面拉着自己本已经极低的领口是越来越低,那些看热闹的嫖客、伙计,都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知道是你紫大爷,就不用在那边搔首弄姿,赶紧整点实际的。”紫衿歪在贵宾椅上的样子,像极了老爷子。
“紫大爷屋里请。”
跟着赤瞳进了房间,两人在桌边坐下,桌上并无摆设,唯有一个雕花小木箱,及其打眼。
“紫大爷找我何事啊?”赤瞳摇扇道。
“你赤瞳这么狡诈的人,找你什么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吗?”
赤瞳哼哼笑了两声道:“白公子受伤那日,我只是接客,恰巧碰上,跟什么人打了,还有什么人,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爽快的告诉我,想开什么条件,你直接说吧!”紫衿拍桌道。
赤瞳一脸不屑道:“我的条件,恐怕你达不到啊。”
“除了白公子你还想要什么?”紫衿并不想浪费时间,直截了当。
赤瞳哈哈笑出声来:“若不是这些事情,还真想跟你做个朋友。”
“朋友不分事情,告诉我你知道的,你这朋友我交了,保你不会吃亏。”紫衿笑道。
“怎么,舍不得把白公子让给我?”赤瞳笑的妩媚。
紫衿想到这几日都没有见小白,为自己受伤了,自己却连个问候都不给,谈什么舍得舍不得,只道自己太无情,愧疚压心底。
见紫衿低着头,半晌不做声,赤瞳便拿起桌上雕花小木盒来把玩。
“你可知道这粉末是什么?”她打开木盒道。
紫衿这才抬起头细细瞧着粉末,一股子浓烈香味,让人不爽。
“这便是百媚粉了。”赤瞳抓了一把粉末道。
“你就是拿这玩意勾引男人的?”紫衿讽刺着。
“那是世人的谣言,你可知这粉末的作用?”
“总不能是治理经期紊乱吧?”紫衿顾自笑着,就见眼前一片红,大脑慢慢没了意识。
赤瞳拍拍手上的余末道:“这粉便是催眠粉,吸进去的是粉,吐出来的都是大实话!我其实也是第一次用,在你身上做个试验。”赤瞳笑得诡异。轻唤一声紫衿,她昏沉沉的脑袋还真的抬了起来,双眼迷离的望着声音的来源。
“问什么好呢,”赤瞳想了想道:“要不说说看黑炽白璟你喜欢谁?”
“黑炽。”
赤瞳哈哈笑着,觉得这粉末是再好玩不过了,当然更开心的是这丫头不喜欢小白。
“再来再来!”赤瞳道:“我和白公子成亲之事,你紫衿作何感想啊?”
“不要!”
不要?!赤瞳心里一阵骂,方才才说了自己喜欢的是黑炽,怎么白公子也不放过?不喜欢还霸占着,真真你才是奸诈的女人!
“嘴上说的是不要,但是我不会阻挠,我会伤心,但是我也会祝福。”
看着紫衿泪眼迷离的样子,赤瞳是惊呆了。
“这百媚粉真是个厉害东西,不过我早已将它逼出体外了,”紫衿道:“我说的话都是实话,便是骂我花心也好,奸诈也罢。”
赤瞳一下子被她的认真劲给吓到,自己本来只是想恶作剧玩一下。
“真是个傻丫头,”赤瞳轻轻拭去紫衿眼角的泪水道:“忘不了旧情,还受不了新欢,你不花心,是造化弄人。”
看赤瞳贴的那么近,紫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了一把百媚粉,回敬给这位艺妓小姐姐。
被洒了百媚粉的赤瞳,立即有了方才症状。
时间不多,最多两个问题!
“赤瞳,快告诉我跛腿者是何人,与你何关系?”
“他是孑墨,是我的前夫。”
孑墨?!那不是原台州知府!砚家案后便消失不见的台州知府?!
“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紫衿抓起一把百媚粉,再往那赤瞳脸上洒去,却被她一个美人扇给挡的四散飘零。
“可恶!!!”紫衿恨恨道。
“不用再洒了,我可是真不知道他在哪。”
紫衿一拳过去,两人眼见就要开打,赤瞳左右一闪,躲过了她的拳头,拿折扇在她脑瓜顶上轻轻一敲。
“你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叫白公子来提亲,我便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赤瞳笑的鬼魅。
紫衿却越发来气了。这世上没有什么话是套不出来的,如果有,抓了你关上个十天半月便是!
紫衿正欲拔刀,就听楼下老鸨杀猪般的叫喊声道:“赤瞳,六王爷来了,赶紧下来接待一下。”
“来了来了!”赤瞳笑着,悠哉摇扇,缓缓下楼去了。
2.
第一次见冥夜,赤瞳刚进京不久。看到一个小男孩蹲在街角哭的那么伤心,赤瞳的心当时也是碎的。聊过之后,才知道他刚死了姐姐,爹爹生气把他赶了出来,说爹爹从来都不爱他。
这样的经历,和自己太相似了,孑墨的正房太太去世了,他便休了我这二房太太,孑墨从来就不爱我,从来就不爱!
那一天,街上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两个小鬼就在街角伴着雨声蹲着哭了好久。赤瞳见冥夜无处可去,便带了他上嬛采阁。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踩了个坑,这男子,长得硬朗,却偏爱涂脂抹粉,常常把自己的梳妆台弄的乱七八糟,最可气的是,他梳妆的技术比自己还要好!
即便是个讨人厌的人,干活不利索,扭扭捏捏,但是赤瞳还是坚持留了他在身边,弟弟一般对待,哪哪都带着他,后来更是发现了他乐器方面的天赋,而成就了现在的乐师冥夜。但是他家人是谁,真名是什么,出生何地,家住何处,赤瞳从来没有问过。有时候冥夜会突然消失一阵子,然后自己跑回来,说是出去散心,但是赤瞳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直到那日白府里与他对打,赤瞳与冥夜四目相对,那样决绝残忍的眼神,赤瞳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再也不是街角上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再也不是半夜里摸到房间偷胭脂的少年,再也不是桃花树下只想为你奏乐的冥夜。
人心变的事情,赤瞳见了太多。但只有冥夜,是始料不及的。
此刻舞台之上,高朋满座,赤瞳翩翩起舞,似火似凰,可是心不在焉,可是眼禁不住去看古筝旁的冥夜。
冥夜啊冥夜,你到底是谁?你藏了多少秘密?还打算藏多久?
赤瞳一个回身,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裳,重重摔在台上,古筝乐戛然而止。
“赤瞳,赤瞳!”
睁开眼时,是冥夜抱了自己,是他在不停呼唤,是他急的哭了出来,泪水全都洒在了裙衫上。
赤瞳也模糊了泪眼。一如当初,两人初次见面一般,但是人长大了,心距离远了,不可能再互相诉苦,不可能再放肆的哭。
“哪里摔疼了,告诉我!”冥夜哭道。
“告诉你有用吗?”赤瞳看着那双眼,和那晚的不同,这才是自己认识的冥夜。
“有用的,有用的!”冥夜手颤抖着伸进衣襟掏出药粉瓶子。却被六王爷冲上来打翻在地。
“人妖给我滚开!”六王爷一把抱过赤瞳道:“有什么伤,我来跟你慢慢治!”
台下宾客哈哈笑的刺耳,赤瞳是疼痛难忍。
“你放开他!”就听得身后冥夜喊道。
“哈哈哈哈”六王爷笑的更厉害了:“我不但不会放开她,毁了我的聚会,我还不会放过她!”
冥夜上去就是一脚,漂亮的接过赤瞳,六王爷直接被踢飞出了舞台。
台下顿时静了下来,不管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为琴师捏一把汗,整个嬛采阁此刻都是鸦雀无声。
“你..你你你!你不要命了吗?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台下的六王爷,一面揉着屁股,一面喊道。
“我知道,六王爷,你每年过年不也得向家父来拜年吗?”冥夜俯视着台下,不屑是他唯一的表情。
“家父?叫的可真亲热,你不过是游大人的一个弃子!”六王爷揉屁股同时,也不忘嘲笑一番。
“你…是游太师的儿子?!”看着臂弯里赤瞳惊讶的表情,冥夜心都碎了。
“不是我有意瞒你,我只是…只是怕…”
“你放我下来!”赤瞳喝道:“游太师的儿子吗?我这小小艺妓,哪里配被你这样的大人物抱!”
冥夜满脸礼花带雨,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轻轻放了她下来。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昔日里最亲近的人变成最陌生。这该死的身份,便不要也罢!”冥夜说着,从衣襟拿出一只短鸽笛,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过不久,嬛采阁上下,便布满了兵,众兵将把六王爷等人团团围住,看得人是目瞪口呆。
“赤瞳,有些事我冥夜确有难言之隐,但我心里,唯一的亲人只有你,再无别人。你认也好,不认也罢。”冥夜说完,转身便跑得老远,后面的士兵,直接将六王爷和他的朋友从大堂里丢了出去。六王爷怒火中烧,却又不敢显于外,只得悻悻而归。
此劫难算是过去,只怕后面会有更大的风雨,老鸨摇头叹道:“冥夜走了,赤瞳再难起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