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温良如我等
甲楼国际机场。
于越在飞机上，就不断用机载无线电系统与光禄寺联系着。
关于赛斯·彭纳的信息，不断传来，同时也越来越清晰地勾勒出他会被禽国特情部队知悉行踪的原因。
“驻禽国大使馆交给他的，专线联系光禄寺的手机被他关机，我们利用技术手段重新定位之后，发现我们的专线信号夹杂着非常奇怪的底噪，你猜是怎么回事！”
于越一边费力地提着手提箱，侧身从航站楼的紧急通道挤出来，一边对白虹说着。
白虹出了航站楼，第一件事是观察四周。
“奇怪的底噪，边上有其它无线电通信设备呗，禽国的手机？”
甲楼机场虽然挂着国际两个字，但其实日常吞吐量并不大，人们更愿意在稍稍北边那座大城市起飞降落。
所以航站楼外显得比较空旷，来回走动的人不多。
偶尔有出租车进场、离开。
白虹心算着时间，感觉也该差不多了，一边心不在焉地和于越聊着，一边注意着每个从交通工具上走出来的人。
“嘿！老白你猜得准，技术部门分析了，那应该也是一部关机的手机！”
于越总算是从门里挤了出来。
他的手提箱实在“太胖”了。
里面是他们刚刚下飞机后，从接应人员那里拿到的装备和补给。
就在这时，白虹猛然目光凝定。
不远处，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稳，后排车门打开的同时, 斗篷人出现！
白虹不动声色地侧身，只用眼角余光跟随斗篷的移动, 同时拍拍于越：“看到了没有？”
于越一脸茫然。
顺着白虹的手指方向, 再看。
二脸茫然……
白虹颇为遗憾：“体质侧强化其实也还好！”
体质侧后期再怎么依赖大团队, 也总比非调同步基石的一半人好不少。
于越：“啊？”
白虹已经转身朝着航站楼入口而去。
赛斯·彭纳似有所觉，原本若无其事的步伐, 猛然停顿。
“赛斯·彭纳！”
白虹果断出声。
赛斯·彭纳下意识回头的同时，拔腿就跑。
但他抬起的脚尚未落地，就僵在了那里！
勋章赋能·破军斩将！
一道足以震慑灵魂的目光, 在赛斯·彭纳回头的一瞬间，射入他的双眼。
而后，他就如入梦魇，浑身颤抖着，无法动作。
《无限灾变》中的玩家Reporter经历两次副本, 才不过累积了5星的副本评价,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面板精神属性上超过白虹。
而破军斩将的震慑Ⅱ, 则是只要精神强韧没能通过检定，便直接按照双方面板精神属性之差, 来确定效果的持续时间与强度表现的。
直到白虹走到赛斯·彭纳的身边, 他仍旧陷于恐惧, 无法自主。
与此同时, 于越以及两名光禄寺的接应人员, 也还处于茫然之中。
在他们眼里，白虹喊了赛斯·彭纳的名字之后，就很是淡定地走到了一个路中间的位置站住, 而那里好像有人又好像没人，总之感觉就是不必注意什么的地方。
但很快。
于越就意识到了什么！
白虹这是发现赛斯·彭纳了！
“快！”
于越一挥手, 丢下手提箱就冲了过去。
不等于越在白虹身边站定, 便见一个双肩包, 以及一个钱包模样的小包, 悬浮在半空, 来到他的跟前。
只听白虹道：“拿好这些，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于越连连眨眼，想起面前这位“外援”的一系列本领, “念力移物”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当然，事实上白虹只是沟通灵之思施展了个隐形仆役, 施法材料是一张百元红钞。
在森塔提，隐形仆役的施法材料就是任何一个城邦的货币都可以。
白虹估计到了蓝星, 拿蓝星的一般等价物也行。
这一试果然不出所料。
由隐形仆役给赛斯·彭纳搜身，可以有效杜绝赛斯·彭纳有可能带在身上的有害物品的伤害，比如强酸、毒物等等。
对于一名《无限灾变》中的玩家，防范绝不能少，即便他早先是要来“投诚”的。
而且，隐形仆役搜身结束，还可以接着充当押运人员。
白虹施展巫术，召唤出的隐形仆役，可是具备着两千千克的承重能力的，换言之，它也可以把两千千克的力施加在目标身上。
这比随便找上两三个壮汉押运都靠谱。
很快，光禄寺等候在附近的车辆就赶了过来。
赛斯·彭纳被塞进后排，白虹等人也跟着上车。
整个过程，虽然也有来往人员目睹，但没有一个表现出诧异的神色。
他们最多也就是看到几个男人脸色严肃地先后上了两辆轿车而已。
“为什么不把斗篷给他扒下来？”
于越不解地问道。
白虹发现赛斯·彭纳从震慑效果当中恢复了，但这家伙还在装。
“他随身携带的物品没有武器和有毒有害危险品，所以我认为他之前说要来我国避难是真心的。”
白虹脸色已经轻松了下来。
于越愈发不解了：“可是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白虹颇为不解：“老于，我记得谭寺卿说，你之前是和国际犯罪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你真能行？”
于越顿时脸黑。
白虹不为已甚：“斗篷是我们这位禽国朋友掩护自己不被禽国特情部队准确定位的关键，把斗篷卸下来，禽国特情部队就很可能立刻确认他的位置，然后他的妹妹，可就危险了。”
于越恍然大悟。
仍旧被无形的隐形仆役压制着的赛斯·彭纳也微微一抖。
白虹没有点破，而是继续道：“咱们的技术部门利用手机信号完成了定位，但还是找不到他，禽国那边就也一样。”
于越连连点头。
技术定位和查找监控一样，计算机可以完成计算、比对，但一到执行人员去看、去读、去念信息的时候，立刻就会毫无缘由地把有关赛斯·彭纳的那部分略过去。
就在这时, 前排的司机忽然出声：“于勋士，你们找到赛斯·彭纳了？”
于越立刻点头：“对啊！人就在车上呢, 刚才呼叫你们过来，不都说了吗？”
司机愣了片刻：“完全记不起来了，就记得你们呼叫车辆。不过要是赛斯·彭纳找到了，谭寺卿可是交代了，要以礼相待。”
赛斯·彭纳忍不住了：“我要抗议！你们太粗鲁了，你们这是干涉我的自由！”
白虹弹弹手指，完全不搭理他。
反正斗篷在身，这里除了白虹能够听到赛斯·彭纳在说什么，其他人听到了也会被直接过滤掉，就如所有人都无法注意到他一样。
《无限灾变》的道具固然神奇，但这些毕竟只是外物，不能由使用者随心控制，那么只要选择道具带来的便利，就要承受道具带来的负担。
由着赛斯·彭纳抗议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发现，似乎车里没人在听他说话。
“抗议够了？”
白虹忽然开口。
赛斯·彭纳这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被抓住：“这斗篷对你没用！”
白虹笑笑：“关于《无限灾变》的事情，如果你不是我的人，就别想着从我这儿无偿获取。”
赛斯·彭纳噎了一下，但很快他就不纠结这些了：“好，但是你们有什么权力限制我的自由？我要回禽国！”
白虹仍旧无所谓：“回禽国没问题，但你从维克托姆获得的资料，全部都要留下。”
赛斯·彭纳彻底愣住，好一会儿，他才从震惊中认出了白虹。
“你、是你！是你在柯林镇带队消灭了两个中队的艾瑞肯人！”
白虹点着头：“没错，然后你跟着我们抵达了维克托姆，还偷走了维克托姆的军事装备资料，现在，把资料留下，你随便去哪里，我都不管。”
于越和前排的司机固然注意不到赛斯·彭纳说了什么，但他们都能听到白虹的话。
白虹毫不客气的强硬态度，哪还能让他们不了解事态的发展？
俩人全慌神儿了。
能被谭磊派过来的人，事先都被交代过白虹的身份，那位司机很清楚对白虹应当用什么样的态度交谈。
按照谭磊的交代，对赛斯·彭纳要以礼相待，对白虹更是要十足尊重。
但现在这俩人直接怼上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你对《无限灾变》的了解，不能无偿告诉我，我为什么就要把资料无偿地交给你？还有，维克托姆就算是你的队伍击破的，可是我到那里的时候，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些资料是你们自己放弃的，我根本不是偷，你也没有权力强行从我这里夺走它们！”
赛斯·彭纳快被白虹气死了。
白虹却根本不管于越和司机左右为难的便秘表情，他弯下腰，与被隐形仆役压制着的赛斯·彭纳对视。
“因为我比你强，拳头比你大，不把资料留下，你不但回不了禽国，而且为除后患，我会直接把你杀死在这里。”
白虹语气平静，但令人不寒而栗，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
“看看我的眼，我很真诚的哦，希望你选择相信我的话。”
赛斯·彭纳打了个寒颤。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是强盗！那些资料是我救回海伦娜的唯一筹码，你不能夺走它们！”
于越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劝阻道：“白先生，你这样让我们很为难的，你这在我们面前要公然犯罪，这、这不好吧？更何况，那些资料也谈不上什么除后患吧？”
赛斯·彭纳闻言也如被打了一针强心剂：“没错！那不过是些军事装备的资料，而且我本就是禽国公民，我把资料交给禽国没有任何问题！”
白虹重新坐好，淡然道：“你们并不清楚那些资料意味着什么，我只说一个电池，那些资料中包含的电池技术，至少超越我们当前两到三个时代，一旦蓝星上的某个大国参考相应技术，在电池领域取得突破，我可以断定的改变，包括常规潜艇将可以在海底执行十二个月以上的静默不上浮，也可以获得挂载战略核导弹的运载力，此外无人机的续航里程，将轻易突破一万公里，平台载重量比现在提升五到十倍，微型核弹头将可以随意投放。”
于越的脸色变了。
他是亲身经历过“基因失控”的。
而且他比一般人的军事素养更高。
他很清楚，要造成“基因失控”中的核战烈度，以当下蓝星的核武器保有量，以及核武器投放能力，都远远不可能做到。
但是，如果按照白虹所说。
他已经可以想象，蓝星假如也会有“基因失控”中的局面，那么造成那一惨烈结局的过程会是什么样的了。
而白虹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们很早以前就有天基武器的设想，但卫星的能源一直都限制着以其为平台，搭载足够具有威胁的武器的可能性。而在‘基因失控’中，卫星投射核武器，可是现实。”
赛斯·彭纳也安静下来了，他在“基因失控”中，在维克托姆外，亲眼目睹过那枚从天而降，落在了遥远远方的天基核武器！
车内的气氛，陡然凝重。
白虹靠着车座椅背，平淡如常：“这还只是一个电池，还只是我简单想到的应用领域，我想那些来自维克托姆的资料，绝对不会只有一个电池吧。”
于越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把自己怀里的双肩包抱紧。
那正是白虹从赛斯·彭纳身上收缴的。
白虹保持着平淡的语调，继续道：“蓝星的任何一个大国得到那些资料，都将很快拥有军事上的压倒性优势，要么我们得到，要么由我亲自把它毁掉，没有第三种选择。”
其实，白虹原本的计划，是等到下一次副本结束，“基因失控”结算时获得的特殊副本门票就可以使用了，那时候小队的自我防护能力必然加强了很多，快速记录信息、资料的能力也不会再是空白。
到时，再把“基因失控”世界中，那些先进的技术资料，带回蓝星。
但没想到，赛斯·彭纳居然这么早，就把资料带了出来。
还好，现在白虹有机会弥补风险。
“老于，你们好好想想，假如禽国拥有了对我们的压倒性军事优势，他们会怎么做？”
白虹忽然向于越提问。
于越后怕不已：“讹诈！一定会讹诈我们，甚至全世界！”
“呵！”白虹嗤笑着补充：“讹诈若是还不过瘾，就真的把核弹丢出来，让我们尝尝苦头，这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吗？”
赛斯·彭纳很想反驳，但他一点底气也没有，只能另选一个方向驳斥白虹：“你、你们夏国得到了资料，难道就不一样？你们就不会讹诈全世界了吗？”
白虹笑了：“这一点，我是很有信心的，因为自有史可证以来，但凡我们占据绝对优势之时，对于他人，我们都是十分优容的，哪怕有些夜郎自大的家伙上门挑衅，也不过是按住屁股打一顿，告诉他哪里错了，从未做过以血腥杀戮、屠灭种族来削平不靖的事情。”
说到这儿，白虹让隐形仆役放开压制，使赛斯·彭纳能够直起身子，与自己对视。
“反倒是你们。”
白虹盯着赛斯·彭纳：“你们所到之处尸骸垒垒，所犯罪行罄竹难书，你是个做记者的吧，需要我给你补补你们的历史课吗？”
赛斯·彭纳无言以对，挣扎许久后，倔强道：“那你呢？你现在的行为，限制我的自由，强行夺取我的资料，还用死亡威胁我，你自己就是你说的那种人！”
白虹点头：“没错，我必须承认，每个民族中都有好人有坏人，罪恶如你等，也是有良善之民的，而温良如我等，也当有我这般凶横之徒！”
白虹看赛斯·彭纳的表情、反应，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忽然话锋一转。
“当然，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你的妹妹，我可以帮你救。”
白虹露出个看起来很可怕的笑容。
“你应当明白一个事实，即便你把资料交给禽国，他们也未必会放过你的妹妹，甚至你！特别是当他们完全领悟了那些资料的价值之后，我相信他们会和我一样，想要永除后患。”
赛斯·彭纳打了个哆嗦，身为禽国人，特别是能够了解到相当多深层次消息的禽国记者，他很清楚禽国政府是什么样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禽国人完全不信任政府。
只是，白虹这个一直在威胁他的家伙，在他看来也靠不住！
“就算是这样，也不是只有你才能帮我！”
赛斯·彭纳微微转头，偏向另一边的于越，他还记得刚刚是谁为他说话。
可惜，于越根本注意不到斗篷人的一切动作。
白虹轻“哈”一声，替斗篷人传话：“老于，赛斯·彭纳先生愿意用那些资料换取夏国政府出面，帮他解救妹妹，你向上面汇报一下吧！”
于越不疑有他，而且他早就想向上请示了！
白虹说话做事，实在是太跳脱，他真是扛不住！
于越打电话的工夫。
白虹对赛斯·彭纳道：“他们帮不了你，至少没办法直接派人帮你，因为夏国政府和禽国政府一旦在明面上发生军事冲突，就有可能引起无法挽回的事态失控，比如核战争。我猜你的那些资料很重要，禽国一定是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了，说不定还是你无意中留下的，对不对？为了那些资料不被夏国得到，你猜你们的民族中，会有多少如我一般的凶横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