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要过来查看,暗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锣鸣之音。铛铛作响。有人尖叫:"来人啦,来人啦!..."
牛角呜呜响起,是骁努常用的警号。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了。
几个人顾不上细察奴都的情形,纷纷跑了出去:"发生什么事了?""糟糕之极,别不是..."
见人都走了,我一把推开死尸,迅速的跑向门口,手指才刚轻触及门边,那门哑的一声便开了一条缝,大喜!对方过于大意,绝没想到奴都已死了,因而并没将铁门拢死。
一把拉开,正想要跨出去,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立时停住了。
这样冒冒然出去,定是会被发现,庄院里全是坦娜的心腹,就算我侥幸翻得出院子,两条腿也逃不出树林,避不过围捕的。
怎么办?这伙人出去不久,一定还要转还,若看到奴都的尸体,怕我的下场会更惨。
出去是死路一条,呆在这里更是等死...
借着门外射入的朦胧光线,看清楚这原来是一间没窗的密实石屋,不过二三十平方大小面积,一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墙上挂着十数件刑具和木条,皮鞭、虎钳、碳盘、削肉锉等等...
看得我毛骨耸然,把心一横:棋往险中行!
我将门一把拉开,探头张望:很好,外面并无人把守。脱下一只靴子,扔在石阶上,转身迅速躲入石屋的门角后。
才刚刚藏好,便听到脚步声,有人一边走近,一边淫笑:"奴都,你这小子办完事了没,轮到我了吧。可别太折腾了。"
是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近到门口,可能是看到大门洞开,他显得有些迟疑:"奴都...你在干嘛?"伸手在门板上啪啪连敲几下,灰尘飞扬,躲在门后的我不小心吸得几口,差点便要咳了出来,忙伸手死死捂住。
心脏怦怦的跳,眼见身影进入,背心正对着我,他转身之际会不会发现我?要不要现在扑上去给他一刀呢?
只略一犹豫,那人已走近奴都旁边,发现了他的异常,惊叫:"奴都!"将其身子翻转,只见奴都胸前血肉模糊,血水泊泊。伸手一探,已经气息断了多时。
那人大惊,抛下奴都,正欲要有所动作,背心突然一凉!他缓缓地转过身子,瞪大眼睛,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脸色更是苍白,这一刀并没刺中他的心脏要害!生怕他反抗我争不过,一咬牙,再度手起刀落!
他身子沉重而勉强地避让了一下,于是锋利的匕锋划过他的胸膛,血水如一条笔直的长线,细细的渗了出来。他轰然倒下。
我第一次杀人,摸不准要害,也不知他到底死了没有,正想着再补一刀,突闻脚步人声再响,这一次,纷杂踏踏,已经不是一两个人了。来不及多想,赶紧跑回门角后。
这次进来了三个人!
同样的,见得眼前情形异常,都吃惊不小,嚷嚷纷纷:"奴都!奴都死了..."
"那女人不见了!"
"图朗!图朗!"一人抱起最后一人:"图朗还没死!那女人呢?图朗告诉我,那女人呢?"
我头如轰然重击,那人竟还没死透!
从门角的隙缝中,我清楚的看到,图朗浑身是血,脸色白得吓人,他抬起头来,视线与我撞个正!他望着我,眼里透着深重的怨恨,嘴角却绽开一丝残忍的笑,他张了张嘴,喉咙咝咝作响,发不得声音。抱着他那人还在摇他:"那女人在哪?在哪?"
图朗颤抖着抬起一只手臂,手指颤颤,直指向我所藏的位置!
我浑身毛孔炸开,背后寒气直透,几乎就要立即夺门而出了,此时全身僵硬象石块一般,哪里还动弹得了。
那人朝门外看过来,猛地放下图朗:"妈的!那女跑了!她一个人是能怎么跑的了?定是还有谁在帮她。"
图朗倒在地上,神情痛苦,嘴里呵呵两声,双手欲放在喉咙上,又想伸出来再指我,只见他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双眼翻了翻,停住了动作。
门口有人惊叫:"跑了!这里还留下一只靴子。"
"快追!跑不了多远的!"
"可糟糕透了..."
门彭的一声,再度被关上!
室内重新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过了许久,我眼睛再度慢慢的适应,一直怦怦失控的心跳,终于稍缓和了下来。
我紧紧的握着匕刀,泪水无声的淌下。
这把刀,正是当年月弓城中靼鞑族首领慎奚为讨好乌蒙送出的乌金宝匕,断金削铁,无声无息,如切豆腐般。乌蒙原也不常用,只偶间作把玩。自从我被慎奚等绑架脱险后,匪首又作逃脱,乌蒙生怕我再有个不测,于是将这把宝刀转赐于我,并亲自为它设计一个贴肉匕袋,挂在我小腿一侧,再套上短靴,既方便抽取,又不易被发觉。说是为个预防万一。
这匕袋,我已是许久不曾用过了,更别说这把匕刀。今日就不知为个什么,鬼使神差的被翻了出来,于是顺手套了上来,谁想到竟救得我这一时?
静静的饮泣一会,心知危险尚没过去。于是寻思:"刚才适逢外面出些乱子,不然自己这番定遭难了,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们慌乱了一团。若是乌蒙见我不着,派军出查就再好不过了。不过眼下看似再无动静,待得时机过了,坦娜心思密细,回头定是来查看,说不定还让她看出些弥端。"继尔又想起刚才那人说的一句话:"定是有谁来帮她..."
是谁呢?是谁在这庄子里捣乱一气,让他们惊惶失措呢?我走近门边,趴在门缝中,看不见一个人影。伸手用力拉了拉门把,大门纹丝不动,又推了一下,依然不动。心里苦笑,知道已是锁上了。
看样子这里一定是新建的密滘了,不然门外不可能没设有把卫。瞧着石屋内墙体地阶与一般型室相比,显得较为新整。
刑具虽齐整,似乎也都不曾怎么用过...目光四下打量,转到两具尸体上,心打了个冷凛:绝不能让坦娜看出得我孤军作战,总要让她心里存些畏惧,投鼠忌器方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