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吉额篾妄大独断,只错在他一人,实在不应连累族民,以其十万之众,若惹起民愤,怕皇上圣名有损..."
眼见大家意见都差不多,乌蒙手一挥:"好啦,上议院如何说。"
上议院为首的邪谷牙危颤颤站出来,随着说话,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回皇上,迁民事体滋大,劳民损财,上议院我等均认为暂不可行。"
"唔,既是如此,便是罢了。"
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心想邪谷牙还是能坚持原则,总算没有因自家的事与皇上卖交情。
乌蒙象是无意的,随口说了句:"联也不过是担心边疆新城不稳,想到各大部中哪家入伍子弟从多,出力最大的,忠心为国的,便给他封勋授王,划郡而治。既然大家都反对,这便不再议了。"
众臣又是一愣,原来有这么大的好事呀,要学那大周一样,划郡而治,所谓山高皇帝远,关起门来封王,总比起在大草原中迁游的好。顿时又开始后悔了。
只是之前话说得太满,一下又不好转过弯来,当下纷纷给同政打眼色,于是大臣们又赶紧一轮番上前说,还是迁城的好,皇上英明。
邪谷牙站在殿厅的队伍前方,头昏脑涨,耳朵嗡嗡的作响,双脚发软,也不知是今早至今滴水未进之故,还是想着自家儿子的原因。
邪谷牙儿子因最近杀了左相阁大臣吉达徕的父亲而朗铛入狱,本已是定了死罪的了。谁想皇上突然下旨再审,案情瞬间峰回路转。大都府办案的衙捕说根据各证供显示,二行凶者虽与死者互有打斗。但却是死者最先挥指仆从动手围攻,两名年轻人逼于无奈出手自卫。混乱中死者被牵连波及,受了几下拳脚,最后被邪谷甫(邪谷牙的儿子)扔出的花瓶砸了脑袋,鲜血直流,然后倒地不起。
这过程中,有十数人在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一直低头认罪、惶恐不安的"犯人!"也突然变得清醒过来,尤如神助一般,无比坚持了几个重点,1,是死者率先动的手,自己是逼于无奈自卫那人倒地之后还没有死。
案情胶着了起来。
左相阁与上议院政观多持不同,吉达徕这次更是气恨交加。骁努人尚勇,最重亲血。若连这杀父之恨都能抹了,他吉达徕在朝中还有何地位?
朝中的大臣绝大部分精通官场,眼见邪谷牙儿子的案件本已差不多盖棺定论了,突然受到皇上关注,还安排哈刺审理,内里定是大有文章。说不定就是邪谷牙跑去向皇上求情了。
啧啧,真看不出邪谷牙还有能几分能耐。当今皇帝不比往常,喜独往独断不说,对老臣子也比较疏远,尤其上议院,已经多次驳回皇上的提议。若不是朝中惯制,新君三年内不得撤换上议的议臣,乌蒙早就将这三人撤了。
不知邪谷牙用了什么法子,竟让皇上也为他额外开恩。
吉达徕直恨得咬牙,明知道皇上有意包庇,但苦于自已做臣子的不能逾越,且案件尚没定断。一腔怨恨无处泄,对邪谷牙那更加怀恨。
我在帘后偷瞧吉达徕脸色就知他所想的,不由添了几分内疚。如果当初没有接受樱华的建议,也不会生成今天这般局面。
可既然形已成势,就不得不做下去了。
那天乌蒙下旨让哈刺重审时,邪谷牙似乎还看到一丝希望,然而一连数天大都府虽然大张声势,结果仍然不容乐观,况且吉达徕家族也生怕有变,不断地收集、呈上对他儿子不利证据。
人们都说,不怕绝望。最怕的是,绝望中突然看到一线生机近在触手处,却只因差之毫微,眼睁睁地要看着它涅灭。
邪谷牙眼下就是这样形情。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借助官场同僚,动员一切关系,结果似乎仍旧无法改变。
这天,他借着散朝之后,拉上最近成为皇上新宠,朝中正灼手可热,刚从丰城回朝的岂已大人,邀他一同共餐。
朝中熟知情形的大臣自然知他算盘,对他的宴请,个个寻借口或推或避,深知左相阁与上议院两边都不可得罪,谁愿惹上一身骚?
只有这位岂已大人,因刚从疆域之地回来,还不知底细事由,乐呵呵的受了邀,如应来宴。
说起岂已大人,确实个很不简单的人物。他出于平民,从一名区区小兵,一路战功不断,直至升任为元将,最后更是在丰城一役中立下大功,受皇上亲点,提名到军部大将,连跳六级,位列武官三品,升跳之快,实在令人羡红了眼。
邪谷牙府内,结梁挂金,长案焚香,酒肉扑鼻。
"哈哈...岂已大人年少有为,为我朝立下这等没世大功,他日定留青书。哎,大人,我邪谷牙最是钦佩年少英雄,来,老夫敬你一杯。"
"上议大人过奖,下官不过机缘巧合,沾了点小福气罢了,怎敢受大人的礼。大人,您先请,请..."
"岂已大人真的客气了,谁人不知大人您为国抗敌,先身士率,每一功勋都靠着实实在在血肉拼杀。我上议院几个老家伙都赞大人您英勇可畏,无不折服...这次受到皇上钦点为大将,大人日后真的前途无可限量..."
酒过三巡,邪谷牙放下酒杯,面有忧色:"唉,可惜老夫没这个福气,将来不能与大人一起位列朝班了。"
"哦?大人位列臣极,身壮尤健,何出此言那?"
邪谷牙伸袖抹了抹眼角:"唉,我儿若有大人十成之一,老夫便足以安慰了。"
岂已"啊!"了一声,似有所悟:"这事,我昨日回来已略有所闻,大人何需过虑,您在朝中多年,又是三朝元臣,皇上对您更是倚重。况且贵公子自来多有福佑,定将平安无事,一家团聚的。"
"只怪我疏于管教,小蓄牲任性荒唐,惹下这祸事,也由得他去了。只是...唉,我自作的孽啊,老天爷要罚我一个人孤伶伶的老去,我也认了。"
岂已一听便明白了。心里暗笑:邪谷牙定是想着他最近甚受皇宠,所以才请了他来帮口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