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我建议乌蒙削臃减税，强法去势，废除"世卿世禄！"制度，按军功大小授爵位，并清减一些不必要的职能机构，这使到贵族们的利益直接受损，怨声四起。但在乌蒙强势独大的形势下，唯敢怒不敢言，后来不知怎地传出这些"损招！"原来出自我的建议，于是矛头一下都冲我指了过来，认为我是内室干政，日后太子登基后还怎么得了？纷纷想尽法宝，要将我挤下太子的床枕。

图吐家族利益首当其冲，一些原先身在爵位的家族子弟们都纷纷被散去了权柄，或撒沦为平民。连达鲁的父亲图吐仁德英，世袭下的"遂王！"称号被饕去，更因任职以来无所建树，职位从北院枢密吏下至秘书监，连降三级，跌出一品大臣之列。

家族中大部分受了累，只有达鲁"进守有度，克战百敌，勇忠可嘉！"，从原来的先遣副将授予大将，军职上调两级。

然而这显然不能让达鲁感觉到更好过些，与他有限的几次见面，他都不露痕迹地回避向我参礼。我初起也不以为意，但后来见图吐族人越来越热衷的在民间海选绝色美女，厚着脸皮想尽法子往乌蒙怀里送。次数一多，我便有些不乐意。顺带的，对达鲁印象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整个丰城所能靠的，也就是他了。眼前局势危急，如果南齐拥兵围城，不知他可有什么应对计策？

麻里苦笑着摇摇头："达鲁大人说娘娘您身娇玉贵，沙场不比内庭，他请您勿需劳心！"一语双关，刻薄尖酸。瞧麻里脸上的隐忍神色，说话吞吐吐，小心地措词，便能想象得出达鲁当时的言词，绝非这般客气。

我皱了皱眉，我倒不是想参什么意见，但关心者乱，南齐军不来的最好，若万一真来了，还是要做到心中有数的打算。

军机不可泄漏，尽管如此，麻里还是能在会议中听到的信息回传给我的。

达鲁正打算在丰城三十里外的小磨寨设一道外防，既起到加强预警，又可拖延敌军。我暗暗点头，于军事上我虽是不懂，但丰城作为骁努援军汇总大本营，在援军到来前，不容有失。这外防那怕没有御敌之功，但最起码能争取时间作拖延。

当天晚上，达鲁点了四千兵去了小磨寨。这样城中将士已是不多了，我将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三十六名亲卫队员全遣到了军队，由麻里带领，听从军队吩咐。

丰城百姓隐约已是知道了些消息，第二天早上便有不少人窃窃纷纷，有些乱民还散播谣言，企图浑水摸鱼。骁努人也毫不含糊，在巡逻时遇上几个这样的人，手起刀落很干脆的给解决了。一时间，丰城人又粟怵不敢言。

我面上虽是平静，心情却是极度烦躁，丰城于我们，原来还有一致命的软肋：我们是侵入者！尽管大滋人原与骁努同属版图，但在长达六十年的分割后，百姓民众能再度接受骁努的官府吗？万一他们死心不息趁机城中作反，这如何是好？

布昆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沮丧和委屈，作为军人他很想跟随达鲁去小磨寨，又或者为丰城防守尽一分力，现在却因命所至，不得不紧跟我身后。

现在乌蒙不在，麻里去了守城，对我的禁足令就变得可有可无，我趁机出府行走，希望能从中获得更多信息。

转了一圈下来，无所发现。脚都有些酸麻了，于是找了个偏静的河岸边坐下，水流潺潺，暖风拂脸，带起微腥的湿润，河边青草郁郁，洗衣娘正石岩上捶洗。若不是临战，这样的和谐景致倒让人心赏悦目。

正是难得的片刻，城南突然响起号角声："呜——呜呜——"

自从我军进入丰城后，城内的百姓每日都听得几回，早已见惯不怪了。我却心一颤，下意识的看了布昆一眼，他也正好对看过来。

普通百姓自然是听不出这号角声跟以往有什么不同，我跟随着乌蒙这么久，心里很清楚：这是紧急状态，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约而同的，我们同时拔腿往城南军防处狂跑。

难道是敌军来犯了？！来得这么快？不对，如果是敌军来犯，不是这样的号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惴惴不安，气喘唏唏的紧跟在布昆身后。转了几条街，到了城南长墙脚下的军营。

见士兵们个个神情凝重，正拢聚集合，赶紧抓住一个人来打听，那想他连连摇头："我只听得这急聚号便赶了过来，亦不知发生何事。"一连打听了几拔人，竟都是这般答复。

心里好生焦燥，正不不知该如何是好，麻里领着两名亲卫营的士兵已是迈着走子了过来。我赶紧上前，正想要拉着他要问个明白，麻里甩了我一个眼色："大人，现营中集合，你请回去吧。"

看模样，是不欲在此地说事，我心领神会。带着布昆匆匆退回王府内，心急难捺，在屋里来回踱步。转了几个圈，目光飘见布昆，竟然神情淡然从容，有着与其十七岁年毫不相称冷静。

等过了一柱香时间，麻里终于回来了，他给我带来一个更不好的消息："娘娘，达鲁大人昨夜领兵小磨寨，正遇上一小股南齐军，已是将对方尽墨，达鲁大人负伤！"

我吃一惊："达鲁大人伤得怎么样？"

麻里皱了皱眉："中了狼牙毒箭，神志虽是未失，但已不能上马挥刀。"

我一下跌坐在椅子上。达鲁遇上的这股南齐军，不用说，定是对方先期开路的精锐部队，以作试探来了。达鲁也知道，唯有将这支部队尽数钎去，好让南齐不能摸清我军底细。

这样就要面临两种可能。一则对方以为我军后方充实，放弃对丰城的战扰，在极短时间内集中军力对付桑城，以图尽快解决战事。另一可能，将派遣重兵来犯！

不论是哪种可能，对骁努都是不利的。于心底，我更希望南齐可能重兵来犯，只要能坚持丰城不破，这样乌蒙便有可能突围。

我稍为冷静下来："小磨寨一战，我军战士受损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