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问:"现可住得习惯吗?我给你安排了侍女,她们可做得合你意?还有什么可需要或不便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樱华双眼微红,低声道:"多谢娘娘好意,樱华才得这落脚,可头顶有瓦,居无风雨,娘娘的大恩大德,樱华无以为报,只求...只求能在娘娘身边服伺着您,终此老去,便是樱华的心愿了。"
说罢盈盈一拜。
我慌忙拦起她:"樱华你无需担心日后的生活,我已是托了太子殿下及玛姻王爷,待瞧着有适合人的家给你一个终身依靠。"
樱华坚决不起,抬起头来看着我:"娘娘,樱华心无了尘,不再作他人妇。只想跟随着娘娘,终身服侍着您,便是樱华的最大心愿,求娘娘成全!"
夏日风轻,眼前荷叶莲翩,眼前这假山秀池,正是乌蒙慰我思乡之情,从江南请来能工巧匠专门为我而打造的。
我坐在凉亭里,享受夏季惬意的午后,青枝端来一盆冰镇梅子酒:"娘娘,你尝尝这个,这是上次大周使臣献来。"
我抿了一口,清凉微甘,入口绵纯,于是笑道:"青枝你也来尝尝。"
在我跟前待得久了,青枝知道我素来平易近人一团和气,并不讲究阶级之别,亦无架子,当即也不跟我客气了,端起酒杯喝了几口,眉毛动了动:"啧啧...真是好喝得很,我记得小时还在良元时,我娘也给我做过,可着实没它的好。怕是由宫御酒师所酿吧。"说罢又喝了一口中。
我笑道:"怕是一样的,只是这酒给冰镇过,口感自然是好得多了,这是你的功劳了。"心想这时代没冰箱,也真难为她想得出用冰来镇酒了。
青枝见我赞她,不敢居功:"我哪知道这些,这是樱华姐姐的功劳!"
我微怔,青枝又抿嘴一笑:"听说她之前曾是大族人家的千金小姐,又在宫中待侯过大皇妃娘娘,可不摆一点架子,待人亲善和气着呢。"
我点点头:"她遭遇挺不幸的,虽说现在我们府上暂居,你可要好好的待人家。"青枝偷瞄了我一眼:"樱华姐姐人缘好,咱府内上下对她赞誉可多着呢!"突然叹了口气:"唉,可惜,她现面上墨了字,怕是日后离开我们,生活不易呀。"
我一怔:"你胡说什么,谁说要让她离开的,就算是,也得为她找个好人家,有个归托才走。"
青枝壮起胆子:"唉,我是见樱花姐姐愁眉不展,倒说是宁愿不再嫁人了呢。可又实在不好意思在府里白吃白住的,心里未免有些彷惶。"
我看了她一眼:"这话是她跟你说的?"
青枝站了起来:"娘娘,樱华姐姐倒没说过,可平常跟她聊天也知道一些的。她呢,对这嫁人之心已经死绝了,当初又一昧的想着离宫脱苦,倒没想着这日后的生活。所以才一时的彷惶!"
又走过来帮我捏臂膀:"娘娘,横竖咱们府内还缺些人手,不如..."
我抢拦住她:"你呀,想都别想。她是我的客人,不能让她做这些粗重活儿。"但若照青枝所说,我确实也疏于她感受了。
青枝道:"娘娘,其实也无他,樱华姐姐原本就宫内的侍女,她现又有些心思想要留在太子府内,不如,可安排她做些轻巧的活儿,领些月钱,这样岂不更好。"
我横了她一眼:"原来这冰镇梅子甜酒是你专程用来作说客的?"
青枝赶紧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到我面前跪下:"娘娘,青枝不敢,请娘娘恕罪消气,青枝只是见樱华姐姐处境窘迫,心中有些不忍罢了。"
"可是樱华托你来的!"
青枝面一红,低声道:"正是,樱华姐姐想问娘娘可否让她呆在府内侍侯娘娘。"
我哼了一声:"你定是指她帮你做了不少的事了,收了她好处,不然怎会这般的下尽力气。"
见我并没怎么生气,青枝嘻嘻一笑,算是默认了。
我心里叹口气,樱华之前也曾这般开口求我过,我却只当她客气之举。但若真要收她为府内婢女,实在委屈了她,让我好生一番为难。
樱华的哥哥禄赞虽是将我抢来的强盗,平常又不少利俗熏心,媚上欺下非君子之举,但他也算得上救过我,樱华一介弱女,我总得要帮帮她,如何能让她做我的奴仆呢?
樱华住入太子府已有二十来天,自从她那日进了小书房见过我后,我怜她身世,心想一个妙龄女子若要在这时代生存可不是件易事,还为她找个好人家才是。
于是四下托了人去问,却不料樱华虽是刺字女奴,却心高气傲得很,又曾经是族中掌上明珠,千金小姐坚决的不同意。
加之,她本是靼鞑族民,在这个时代是属最低等的民族,大多数人家并不愿意接受,只得一两个年龄渐大娶不起老婆的穷苦人家有些同意。
连我瞧着也不大满意,若是真强将她嫁出,岂不等于害了她?只得作了罢。
乌蒙对我的好事很不以为然,认为我是多管闲事,连樱华都不曾见就吩咐着让人赶紧将她送走,我好说孬说,总算将她放安在西厢后院,位置虽偏了一些,至少也安静素雅。只是太子府内禁止乱走乱晃,规矩又多,她一时间比之宫内更显得没自由。
我眉头有些皱了起来。
晚上乌蒙回来,见我坐在屋外的长廊,一副别有心事,难释舒怀的模样,不顾身侧随从奴仆在旁,伸手将我搂入怀内,好奇地问:"璃珠儿今个怎么了?"
见他这般呵护备至,眼内满满都是宠怜溺爱,我心内涌起一股暧流。乌蒙他虽是强悍霸道,专横蛮行,但对我由始至终的呵护疼爱,与萧恒不同的是,他无论多忙,每日必要与我相聚闲聊片刻,慰我平日在家的无聊,亦丝毫不介意在众人面前对我亲昵狎爱。虽然骁努人性情向来热情奔放,豁达豪迈又不拘小节,但以他太子之尊竟也这般不着皇家严威,又加之作风一向冷血无情,确实令人大跌眼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