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高楼林立,**灯照亮了半个夜空。
寒风飒飒中,一道黑影从白月下掠过。
寰宇大厦是C市最高的一栋摩天大楼,此时此刻,大厦的天台之上正被幽幽绿光覆盖。
地上是一道阵法,血色的朱砂绘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圆环,十二张符纸等距离嵌入地表,散发着森森寒意。
法阵中央,一名身形单薄的女子背对着光影,背上的桃木剑仿佛有灵性,泛着暖意的金光。
狂风吹乱了女子的长发,她极其不耐烦的皱眉。
“死到临头,还不现身?”
回应她的是一串阴森森的笑声,自天上而来,裹挟着凛凛寒风。
“区区一只百年的小鬼也敢和我放肆,呵!”
女子冷笑,正欲念出咒语催动法阵,却不料一道黑烟陡然出现,穿过了她的体内。
她踉跄着跌出了法阵,鲜血从口中吐出。
还不等她稳住身形,此前那缕黑烟便又一次直逼而来。
女子被驱逐到了天台的边缘,阴风四起。
坠楼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该死!那分明就是一只千年老鬼,居然使诈!
荒裔大陆乾王府内,一名道士正在开坛布法。
高高的法坛之上,白衣道士正装神弄鬼的念念有词。
他正在奉命求雨,只可惜他不知道,雨没求来,反倒是无意中将一道亡魂拘进了这王府之中。
高台之下,手持暖玉的黑衣男子正冷冷地看着那名道士。
他身边站着一名青衣少年,少年手持长剑,浑身散发着杀意。
“王爷,多半又是一个来骗钱的,属下这就取他狗命!”
他口中的王爷,便是眼前的黑衣男子,当今皇九子,乾王殿下萧寒靖。
话音落下,少年正欲拔出长剑,却见萧寒靖有了动作。
他微微抬手,制止了少年的行动。
少年忿忿不平,重重地将长剑塞回剑鞘。
就在这时,管家行色匆匆地喘着粗气,满脸担忧的一路跑到了法坛之下。
“王爷!府人来报,王妃怕是不行了!”
萧寒靖闻言,两道剑眉紧皱。
“在这守着。”他对身侧的少年吩咐了一声,随后便匆匆离去,直奔栖霞院。
栖霞院的主屋内,一片死寂,唯有一个小丫鬟正跪在床边哭哭啼啼。
见萧寒靖来了,小丫鬟急忙跪着爬到了他的跟前,哭喊着“王爷,求求您一定要救救王妃啊!王妃快要不行了!”
萧寒靖本就被求雨一事搅得戾气极重,这会儿被小丫鬟这么一闹,更是面露杀气。
他冷眼看着小丫鬟,嘴角噙着冷笑,低声道,“既然如此,不如本王先送你下去等着王妃,好让你们在地底下继续主仆情深?”
小丫鬟当即就被吓得失了神,跪倒在地上慌乱无措。
萧寒靖扫了她一眼,便径直走到床前。
锦缎铺就的大床上,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几近透明的女子。
萧寒靖靠近之际,女子猝然没了气息,死气将她笼罩着。
就在她断气之际,一道人眼看不见的金光从法坛之上冲破牢笼,覆在了这具身体上。
瞬间,死气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生气。
萧寒靖站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他名义上的发妻从断气到复生,甚至在重获呼吸的一瞬间,睁开了那双本该浑浊不堪而今却无比清亮的眼。
不仅如此,她还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坐了起来。
“王……王妃!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一室的诡异氛围被小丫鬟喜极而泣的声音给破坏的干干净净,她跌跌撞撞的扑到了床边,明明不想哭,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木床之上,景若言似乎还不能很好地接受眼下的状况。
她记得自己是在捉鬼,然后被伪装成百年小鬼的千年老鬼使诈,坠落而死。然后……还不等她见上一见前来接引自己去阎王殿的鬼差,她就被一道满是漏洞还奇奇怪怪的法阵给拘了魂魄,再后来,这具死尸的生魂离体,她就被吸进了躯体里。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屋子穿着古代服饰的男女,大脑飞速运转着企图消化这过大的信息量。
小丫鬟见景若言一动不动,像是傻了似的,顿时又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王妃您怎么不说话啊!莫不是傻了吧!”
景若言黑了脸,你才傻了。
她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到了萧寒靖的身上。
对于识人无数的景若言来说,寻常的俊男靓女自然是入不了她的法眼的。她的一生虽短,但大江南北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各地的帅哥美女更是见了不少,但从没有哪一个,能像面前这个男人一般,让她光是看着便失了神。
许是景若言的视线过于炙热,萧寒靖略有不满的皱了皱眉。
“去把大夫叫来!”
管家立马奔向屋外,将候在偏院的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本还疑惑,这王妃都已经离世了,怎么还要叫他去医治?但在见到呆坐在床上的景若言后,他的眼珠子都快惊得掉了出来。
“愣着干什么!”
萧寒靖的语气不算好,大夫一听,立马吓得抖了抖,提着药箱颤颤巍巍的上前。
景若言看着大夫,又扫了眼萧寒靖,眼底的神色晦涩不明。
她配合的伸出手,任由大夫给她把脉。
片刻后,大夫收起医药箱,跪倒在萧寒靖的跟前。
“启禀王爷,王妃已无大碍!”
“之前是谁跟本王说,王妃已经药石无医了?”
听了萧寒靖这话,那大夫立马吓破了胆,一个劲儿的磕头谢罪。
萧寒靖却对此视若无睹,“庸医!留着你的命只会让你出去祸害他人,倒不如就这么结果了你,权当为民除害!”
大夫一听,当场吓瘫了。
管家叫来了家丁将人拖了出去,自己也知趣的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将哭得差点厥过去的小丫鬟给拎了出去。
房间内,就只剩下萧寒靖和景若言二人。
景若言此刻正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些个王侯将相当真是草菅人命,不过对不住了老弟,我自己都不一定能活得下去,暂时没空帮你”,一边在脑袋里飞快地分析着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人摆了一道,把她的魂魄拘到了这个鬼地方来。
当然,景若言自然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破绽百出的拘魂术是王府里头的半吊子道士阴差阳错之下弄出来的。
至于萧寒靖,此时也是满肚子疑惑。
这个女人,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换了往常,她早该哭着求自己饶那大夫一命;可今日,她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莫不是真如铃铛所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