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扬感觉很痛苦。他体内有一种异样的撕扯感，仿佛体内有什么异物，正一点一点被身体排斥着、驱赶着，可异物早已和体内连成一体，连皮带骨、连筋带肉，稍一移动，便能痛入骨髓。

他醒了过来，神色茫然。

一个小脑袋凑上前来，看着睁开双眼的杨扬，眼底全是笑容。

“哥哥醒了！”心瑶眉开眼笑的说。

又一个小脑袋凑过来，看着睁开眼睛的杨扬，有些担心道：“师父，你怎么了？”

“放心啦小师侄，哥哥他没事的，哥哥身子弱，以前经常这样无缘无故的晕过去，我之前就见过，醒来就没事了……”

“师父是有病吗？”

“小师侄你有药吗？”心瑶如是回应。

……

杨扬耳中听着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对话，渐渐回过神，他看着两个小家伙开始商量着要去找药来给他服用，终于开口：“我好着呢，不吃药……”

杨扬当然不好。

他体内那痛入骨髓的痛苦仍不断折磨着他，身体动弹一下都显得无比吃力。

心瑶和知蝉闻言都朝杨扬看了过来，心瑶凑上前来，把小手搭在杨扬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不烫哎。”

杨扬想说本来就不烫，修真人士还感冒发烧简直是闻所未闻，是丢人的事情……

另一边知蝉却说：“可师父的脸好白，身上都是汗，看起来就是生病的样子呀。”

“我去找宗主伯伯来看看吧。”

“我也去。”

两人说着就向屋外走。

屋内安静了下来。

杨扬皱着眉，体内传来的痛苦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完全不明白，与此同时，全身上下也无比疼痛，只是这种疼痛对比体内的痛苦，实在显得微不足道了些。

他有心内视都无法做到，浑身灵力似乎少得没法再自如调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何青鱼很快出现。

随后心瑶、知蝉连同桃子一起走进了屋子。

何青鱼问道：“感觉怎么样？”

“感觉痛啊师父。”

何青鱼无语。

废话，你被灵力冲击得血脉崩裂、皮开肉绽，不痛才有鬼！

但何青鱼很显然想问的不是这些，他想问杨扬除了痛以外，有没有其他别的不适感，或者说身体异常的地方。

何青鱼还是低估了这惫懒小子，果然好逸恶劳的结果，就是只能感觉到痛了……

何青鱼顿了顿，才又调整心态，问道：“其他感觉呢？”

“还是痛哇师父。”

“……”

心瑶忍不住出声安慰，“哥哥痛着痛着就习惯了，反正你以前也这样嘛。”

“……”

何青鱼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师弟能有这样一个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小丫头，简直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以后心瑶到了年纪，能正常修行入门，干脆收做自己弟子算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何青鱼走上前，伸手搭在杨扬脉搏上，仔细探查起来。

片刻之后，他收回手，微微沉吟，才又道：“你小子真是命大，像你这样修为暴涨，还没死掉的，真可谓是洪福齐天了……”

“师父你别骗我，”杨扬不屑，“我可是看过很多小说的，那些故事里的主人公，哪个不是轻轻松松就修为暴涨，动不动就越级挑战的啊？”

何青鱼没管杨扬胡说八道，他无比严肃，“修真者哪个不是修行枯坐，让灵力在体内千回百转千百年，才慢慢磨砺出来的根基？你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磨砺，修为却不断暴涨，身体哪里能承受如今境界所蕴含的灵力在体内运转？”

杨扬还想反驳一下。

何青鱼却已经挥手打断，“收起你写的那些故事里的调调，故事始终只是故事，实际情况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何青鱼说完，拿出了一坛酒，“这是你师兄酿的酒，每日喝些，补充气血，身体的痛苦就会消退许多。目前你的情况十分危险，给我好好躺着，不要再想着胡作非为。待我按照你师兄们酿造的酒酿出新酿，方能化解你当前的危机。”

杨扬见师父神色郑重，也知道现在不适合玩笑，他点头应是。

何青鱼将酒拿给桃子，嘱咐她每日来喂服，随后便将三个小家伙叫了出去，何青鱼则坐到桌边，沉吟片刻，才又再次询问起来，“你境界暴涨的原因，应该与前辈有关吧？”

“是的吧。”杨扬自己也有点迷惑，他每次修为暴涨都是因为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而这些记忆碎片都是玄寂的，所以显然逃不开与玄寂的牵扯。

但之前昏迷过去前，玄寂询问他，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倒是让杨扬更加明确了一点，似乎梦中的那些记忆碎片才是关键，而这些，连玄寂也无法掌控。

那让杨扬耿耿于怀的文字，“斩道统、灭气运、铸仙器，之后，一切便尽在掌握之中……”

而这些，显然完全贴合如今的修真界所发生的一切，或者更准确的说，将会是修真界所将会发生的灾难。“师父，修真界如今不能飞升了对吧？”

“你知道了？”何青鱼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只是奇怪前辈为什么会对杨扬说起这些。

“您认识玄寂，我就知道修真界的所面临的劫难是真实存在的了。那么，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通了呢……”

何青鱼不知道杨扬想说什么，只是沉默等待杨扬继续。

“我现在的情况恐怕与我之前梦中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有关，玄寂去了奇怪的地方，最后看到了一些文字，写着‘斩道统、灭气运、铸仙器，之后，一切便尽在掌握之中……’。”

“斩道统……灭气运……铸仙器……”何青鱼喃喃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道统如何斩除？

气运又如何灭绝？

被魔道宵小攻破山门，斩杀所有修真者？

那气运呢？海外向着灵洲侵袭而来的仙灵之气？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气运，那应该是上天加诸于修真者的气运，这又该如何灭绝？

至于铸仙器……又意味着什么？

何青鱼陷入了沉思。

杨扬却已经感觉不到这些，在他说完那些以后，他体内陡生异动，一道粲然光亮从正被体内排斥的异物中迸发，养心殿陡然有天地之威涤荡。

房屋在这摧枯拉朽一般的威势中瓦解，何青鱼也被天地之威推开。

天地之威吞噬了杨扬，随着天地之威的迸发，杨扬身不由己地悬浮了起来，他看起来脆弱得像一片随时会消融的雪花。

然而，天地之威的出现，通常意味着有人境界提升……

杨扬清醒之前就已完成了一次晋升，从融合期到心动期。

如今他的状态很不稳定，体内的灵力匮乏，从融合晋升至心动，杨扬连让境界稳固下来都做不到，绝不可能会再度晋升更高的境界。

那么，毫无疑问，境界提升的是杨扬体内，那以金丹的形式存在的前辈——玄寂。

他，似乎提升到了元婴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