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轩见皱笠眼神幽怨,盯着自己就像被抛弃的怨妇,不由自主的退开两步。
他真有点怕对方激动下,扑过来咬自己。
同台的其他几位,表情都有些恶心。
络奕的两首诗一出,除了皱笠外,其他人也成了间接受害者。
出塞这种水平的诗词,明显已经超过在场几人的诗词水平,他们还怎么好意思,再出来献丑啊!
络奕见众人除了赞叹,再没有敢反对的声音,顿时洋洋得意起来。
姜轩感觉,自己完全就是躺赢啊!
本来还打算,这一项放弃,省得惹来太多的嫉妒,结果都不用自己动手,络奕就把这帮人干趴下了。
对手真的好弱,胜完全没有优越感。
这样想着,那边的司业,已经站了出来。
他先是象征性的询问了一句,还有谁将大作分享出来?
见没人回答,他立即宣布,第一局礼艺开始比试。
这位司业也看出来了,经过络奕这么一搅和,基本上是没有谁再出来丢人了。
与其让这些公子下不来台,不如早点进入接下来的项目。
所谓的礼艺,就是敬天、敬祖、敬军、敬父等的礼节问题。
想要比试,可不能现场整个仪式,所以历来的比试,都是大家一起辩论,看谁对礼学的理解更透彻。
只要说出自己的观点,能被更多的评论大家和在场人认可,那么就可算是拔得头彩。
说实话,姜轩对这项完全没有把握,更加没有兴趣赢。
道理很简单,在姜轩的打算中,已经放弃了礼学方面争夺,并且把自己名声弄臭。
到时,弄个有才无德的名声,相信大家就会将目光转移到攻击他的人品上。
如此一来的话,他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毕竟,他那便宜老爹喜欢让他出名,有心人也想捧杀他,可他却不喜欢这种被人虚捧算计的感觉。
所以,还是将自己的缺点多暴露些,让人有攻击的目标最好。
正想着。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家王斩冰,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身为门阀家族的世家子弟,又自小出名,拥有了公子的称号。
他早已想着,于公子正名大会上露脸,好为家族争光。
谁知道,最近一阶段,姜轩风头完全盖过了他,整个翡都在近几个月,几乎谈论的都是姜轩。
这原本应该属于他的荣耀,彻底被姜轩夺走不说,还把现在的他,弄成了无人问津的路人。
更过分的就是今天,他上台来还没说什么,就直接被忽视了。
反而是姜轩,再一次盖过了他的风头。
不甘之下,他第一个站了出来,想要于第一局中,挽回自己损失的颜面。
"依在下的浅见,这礼学,讲究的是见行知微,任何都需要行乎于礼..."
罗里吧嗦的,这位王大公子开始了讲述起,自己对礼学的看法。
姜轩听得那叫一个云里雾里。
这次他是真的听不懂啊!
虽然,礼教一门他通过融天炉,已经完全学会了,但对方现在说的却是文言文。
他又不是华夏古文系的,那些之乎者也,光是听就觉得头大,还理解个屁啊!
于是,姜轩干脆开起了小差,脑中琢磨起其他问题来。
王斩冰发完言后,响起了一阵阵的叫好声。
他的论点,还是非常新颖和别致的,尤其提出的见行知微,什么事情都从实际行动来看对礼学的贯通。
接下来,叫好声结束后,马上有人上前继续讲。
姜轩持续梦游时,突然绝对有人拍了他一下。
"嗯?怎么,这一项完事了?"
反应过来的姜轩,转眼看到,拍他的人正是那名司业。
司业笑道:"那倒没有,只是现在还剩下姜公子,还没有发表意见了。"
"怎么,姜公子这是不屑与我等为伍吗?"
见姜轩梦游般的状态,皱笠突然开口,随后他对着其他几人道:"各位也看到了,姜公子刚才对我等的论证,很是不屑一顾,那么他必然对礼学,有着独到的见解。"
"如此的话,姜大公子不妨跟我们说说,你的高见吧!"
王斩冰点头:"不错,愿闻姜公子高见。"
其他两人没有出声,但也把目光集中在姜轩身上。
姜轩笑了笑:"高见没有,我就觉得吧!这个礼学,无非就一个字,那就是'谦';字。"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差不多就这个吧!好了,进行下一项吧!"
虾米?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就完事了,也太敷衍了吧!
除了一个谦字,你连句解释都没有,这算什么啊?
那位司业和几个公子,也是一脸的懵比。
这,这到底算啥?
别人上来,都恨不得长篇大论几个时辰,让人理解自己的观念。
你可倒好,简单的恨不得不说话,真是惜字如金、简洁明了啊!
就是这么一个"谦"字,让下面的人怎么评论,观众们怎么理解啊?
在所有人满腹疑惑时,夏家请的公子钱景铭,突然大叫一声"哎呦",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他一副恍然的表情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厉害,厉害啊!"
姜轩:???
厉害,厉害什么?
自己有说什么厉害的东西吗?
刚才为了应付过关,他随便说了一个谦字,意思在于表达,懂得礼貌谦虚,就可以了。
感觉没什么厉害的啊?
显然,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尤其这位年纪稍大的钱公子,看来有着很不一样的想法。
于是,那个司业问道:"钱公子,你明白了些什么?"
钱景铭摇头晃脑解释:"我理解了姜公子的大才,也理解了为何姜公子不与我等论证礼学的原因。"
听到这话,别人还有些懵比,不清楚这位到底想到了什么。
但姜轩却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兆。
这模样,这语气,这状态...
特么的,不就是**良和赵宽翻版嘛!
这货,不会也是个...
没等他想完,就听钱景铭继续开口:"古时礼学,讲究的是吉、凶、军、宾、嘉五种礼节,但演变至今,礼仪已经充斥于方方面面,无论是婚嫁、丧娶、入学、拜师,还是祭司、庆典,无一不是礼学当道。"
"不知礼者,家族所不容,乡间所不容,天下所不容,总之是没有立足之本,天地共弃之。"
"礼学如此重要,可要如何,才能面面俱到,做到事事守礼呢?"
"此前,我和几位公子的论证,无非都是说的一方面,并不能让人真正做到面面俱到,成为礼学大家。"
"可姜公子却不同,他的一个'谦';字,却可以包罗天地,只要人始终按此字去做,便能将礼学融汇于生活当中,融入骨血之内。难道这还不算高明,不算厉害吗?"
闻言,皱笠皱眉:"钱公子,此话有些过了吧!只是一个谦字而已,真的有如此深奥之意?"
很明显,他是不想承认,姜轩能有这么厉害和深奥的理论,所以忍不住出言反驳。
钱景铭却笑道:"怕是我才疏学浅,还领略不到真意,但我相信,凭姜公子近来的所为,说出这个字的深意,绝对比我理解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着,他向姜轩抱了抱拳,问道:"姜公子,不介意我解读一下,你这'谦';字的含义吧?"
姜轩嘴角抽搐,心中呐喊:介意,我特么非常介意。
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这货...绝对是个脑补狂!
继**良和赵宽之后,又出现了一枚不可控因素。
再容他讲下去,恐怕非得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让他的打算付之东流。
于是,怕出问题的姜轩,立即道:"钱公子,你不要想太多了,我说的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奥。"
谁知,钱景铭却笑道:"看来,姜公子是真的将谦字贯彻始终啊!"
姜轩:"..."
"我明白,姜公子的意思,是要谦虚处之,但钱某因此得到启发,心中有所领略,实在不吐不快。"
解释了一句,钱景铭转头四顾,缓缓开口:"姜公子所这个谦字,表面上来看,就是谦虚、谦和之意。"
"但各位想想,若对着这天地,咱们是不是需要一颗谦卑之心。要知,天地茫茫,宇宙无限,与之相比,纵然在座有地鸣境,甚至天宗境强者,也不过就是一粒尘埃。若无谦卑之心,那境界岂能提升。"
"而面对芸芸众人,我等更是要有谦虚之态,无论你身份有多高,实力有多强,却离不开芸芸众生的扶持。说句大不敬的话,便算是****,若没有了天下百姓,何来这强盛的大盛皇朝呢?"
"所以,我们不仅要对天地谦,也要对一名百姓谦,此外父母、亲戚、朋友,是不是也应谦和对之呢..."
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连半句重复都没有,这货的口才,绝对是一等一的。
在他的解说下,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连连点头,觉得此言有理啊!
于是,看向姜轩的眼光,也都变的不一样了,莫名多了一丝敬畏。
要知,姜轩一上台,跟络奕弄出个骚互动,使得很多人,对其人品抱有怀疑态度。
其后,他又在别人论证时,就抛出了一个字理论,怎么看都有些瞧不起人的味道。
这让很多人,在心中已经有了抨击他的念头。
谁知,经过钱景铭这么一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字理论,竟然这般深奥啊!
"总之,礼学的根本,就在于人的相处包容,而谦一个字,可以将这种包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所以我才说,姜公子的这一字论,端的厉害高明啊!"
最后,钱景铭做出了总结,并正式将"一字论"宣之于众。
"嗡嗡..."讨论声响起,听过了钱公子的话,大家都忍不住开始讨论,这一字论的深奥程度。
越是讨论,越发现其中的不凡。
姜轩已经彻底麻木了。
我是谁?
我在哪?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的心中,始终环绕这三个哲学问题。
不可理解啊!
为什么,自己就说了一个字,也能成现在这副模样。
本来以为,自己这次少说话,再加上络奕也和自己一样,对什么论证礼学一窍不通,没法跳出来搅局,在此局的成绩上,肯定凉凉。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呃不对...是杀出个钱景铭。
这货利用自己的脑补能力,生生把局面扭转了过来。
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姜轩懵的一比时,忽听王斩冰开口道:"姜公子的一字论,确实高深莫测,让我等受益匪浅,但刚才姜公子的态度,好像跟他的理论不符吧!"
"如此不屑与我等解释谦字含义,难道是看不起我等?"
"这般行为,跟姜公子提出的谦字论,好像言行不一吧?"
漂亮!
姜轩闻言,很想给了对方一个赞。
好样的,你一定要纠着此点别放过我,让我能多多暴露出缺点来。
见有人终于不受脑补狂钱景铭的影响,对自己人品提出了**。
姜轩表示很欣慰,希望这个冰冰,能够再接再厉,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真实的面目。
然而,钱景铭却哈哈一笑,接着摇头道:"王公子啊王公子,你也是久负盛名的公子,怎地如此心胸。"
王斩冰闻言,皱眉:"钱公子这话是何意?难道我**的不对?"
"不对,大大的不对!"
钱景铭再次摇头否定,然后没等对方反驳,就开口解释道:"王公子,我且问你,自从上了这正名大会,姜公子可曾显摆过自己的诗句?"
王斩冰愣了愣后,摇了摇头。
那两首传世佳作,若非是络奕吐露出来,甚至大家都不知道,姜大公子的诗词水平,已经达到这么高的程度。
几乎没用姜轩出面,大家就败在了络奕手上,姜轩本人则确实没有说过什么。
"那王公子,我再问你,姜公子可争着说自己理论高明之处。"钱景铭继续问道。
王斩冰也只能继续摇头。
大家都看到了,就算是钱景铭想要解释时,姜轩还特意表明态度,希望钱景铭不要想太多。
这些举动都是在大庭广众下进行的,王斩冰就算想要否认也不行啊!
"这些行为,难道还不足以表面,姜公子谦和的态度吗?"
最后,钱景铭做出了总结道:"有才而不显,是为不争之谦,这绝对符合姜公子谦字论的基调。"
"此外,姜公子不想说太多,并非不屑,而是不想大家想歪了。毕竟,这谦字之论,可不单单就我刚才所言的那么简单,里面包含的意境,实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
"这方面,还是看个人的理解和领悟,知道便知道,不知道就需慢慢感悟,说出来的话,始终会存在缺陷。"
"说到此,我这人也是太过急躁了,见事有不明,就忍不住发表意见,倒是曲解了姜公子一番劝解的好意,惭愧,照比姜公子,我的境界还是不够啊!"
王斩冰被说的哑口无言,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挑里面的毛病了。
至于说咱们的姜公子,则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劝解谁了,境界高吗?
怎么自己就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呢?
在这么下去,他只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又要躺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