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看到严嵩竟然在纸上写了这么四个字,严世番心中的怒火便瞬间炸裂开来,恶狠狠地朝着严嵩大叫了一声。
而严嵩只是非常平静地看着他,道:“我严府那些东西,皇上知,无妨,但百姓知,皇上必怒,皇上一怒,我等之人必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这陈青,我看得出来,他也不想将我严府的那些东西公布于众。”
“听我的话,立即将此纸送交他的手中,并拿我三块书简一同让蓝观主再辛苦一趟。”
严世番万万没有想到严嵩竟然真的被陈青写的这张纸给吓到了,甚至还如此肯定的要与陈青做交易,答应陈青的三个要求。
他完全不能理解严嵩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严党会真怕这么一个混小子吗?
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那他严党还有何颜面在朝中为官。
一旁,见严世番并不理解严嵩这样做的深意,蓝玉林便向严世番说道:“严侍郎,难道你就没有发现陈青写这张纸的真正用意吗?”
严世番一双怒目紧盯着蓝玉林,道:“不就是要威胁我严党么!”
“不不不,严侍郎,你错了。”
“陈青之所以给严阁老写这封信,其实是为了我大明的江山。”
“他现在还不想倒严,而且徐阶也根本控制不了他。”
“他这样做,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听到蓝玉林的话,严世番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才说道:“蓝观主,你说那陈青真不是徐阶,张居正的人?”
蓝玉林点了点头,道:“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人。”
“而且这次他被关进沧州大牢,徐阶,张居正等人并未出手救他。”
“由此可见,他有向你严党示好之意。”
“只是他需要一些底牌。”
严世番又接着说道:“可此子若真有投靠我严党之意,那为何还要带走我严府那些东西?”
蓝玉林说道:“严侍郎,那陈青可是戴罪之身,况且你们这般追杀他,他肯定得留点保命手段,只是这次很不凑巧,刚好被他发现了那些东西。”
“再说,严阁老之所以要答应那陈青这三个要求,其实在我认为,也是为了拉拢那陈青罢了。”
“我们这些人看得粗浅,不如严阁老看的深远。”
“或许我们以后要对付徐阶,张居正那些人,还得靠着陈青呢!”
“不仅是严阁老,昨夜我见了那陈青之后,我就感觉了出来,他日后必是我大明的天才。”
“现在只要能稳住他,那以后他就有成为我们这些人的可能。”
蓝玉林话说到这里,脸上不免浮现出一丝奸笑。
坐在座椅上的严嵩也将一抹欣赏的眼光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严世番还没有醒悟过来,一个人在发愣。
“蓝观主,你赶紧去吧。”
“并告诉那陈青,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提。”
“只要我严嵩能做到的,那我就尽力而为。”
严嵩忽然向蓝玉林说道。
蓝玉林连忙向严嵩躬身拱手行了个礼,道:“是,严阁老。”
话说完,蓝玉林便退出了严嵩的房间。
只留下了一心茫然的严世番和心里对陈青已经充满希望与期待的严嵩。
尽管严嵩心里清楚,陈青这是在以那些东西利用他。
可朝堂江湖,又岂能不是如此?
互相利用,才能成就大业。
赶尽杀绝,只会适得其反。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件事情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住他严党的安危。
只是严世番并不理解他罢了。
明月高悬,因为下了一场瑞雪,京城的夜间温度极冷。
而沧州距离京城不远,虽然没有下雪,但到了寅时,温度已然降至零下,街道上的水雾也都落成了薄冰。
沧州大牢门前,上千位兵士始终没有离开一步。
熊熊地火把还依旧在闪烁着火光。
“驴……”
卯时初,随着一匹快马停在沧州大牢门口,大牢堂内,三道身影急冲冲地跑了出来。
为首的是兵部侍郎魏谦吉,两侧是刑部侍郎鄢懋卿和沧州知府王天雷。
整整一夜了,他们三人就一直坐在大堂,不曾入睡,也不曾再提审陈青,反而心急如焚的等着蓝玉林归来。
“蓝观主,严阁老怎么说?”魏谦吉连忙跑到蓝玉林身旁,急声问道。
蓝玉林深深地叹息一声,道:“严阁老答应了陈青的要求,现在就把他放了吧。”
听到蓝玉林此话,魏谦吉和鄢懋卿大惊。
魏谦吉不敢相信的继续问道:“这是为什么啊!”
蓝玉林低声说道:“严阁老有拉拢陈青之意,意在对付徐阶,张居正等人。”
“可这陈青不是徐阶的人吗?”鄢懋卿惊声道。
蓝玉林摇了摇头,说:“陈青能给严阁老写这张纸,其实就已经证明他不是徐阶的人了。再说徐阶知道今夜陈青会被我们杀掉而不来救陈青,可见陈青对他们来说也并非是一把倒严利剑。”
“而且现在看来,如果我们能利用好陈青这把利剑,那徐阶,张居正等人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蓝玉林的话让鄢懋卿和魏谦吉都呆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王天雷虽然不清楚蓝玉林三人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但听到不杀陈青,一瞬间就面如死灰了。
为什么呢?
因为放了陈青就等于他没有抓,而他没抓又有什么功劳可言?
本想着这次抓了陈青能够在仕途更进一步,可现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把沧州帮还给搞反叛了。
“唉,听严阁老之言,放了他吧。”
一阵沉默后,鄢懋卿看向魏谦吉说道,尽管他们心中极不情愿,可是眼下已经得到了严嵩的命令,他们又岂能再有其它想法。
“那各位大人,我就去放人了啊?”
王天雷还算识相,既然抓了陈青无功,那他也求无过,在鄢懋卿三人面前还是很有眼色。
“去吧。”
鄢懋卿无奈地挥了挥手,然后又看向蓝玉林,道:“蓝观主,我们启程回京吧。”
“好,等我先将严阁老的话带到。”蓝玉林应了一声。
沧州之行算是来了个寂寞。
但这个寂寞却让他们三人已经严重意识到了陈青的恐怖之处。
至于未来是福是祸,他们也就不知道了。
反正以后想要杀陈青,估计是很难。
这一场与陈青的斗争,第一个回合,最终还是以他们的失败告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