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追赶着她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也就来到了学校的温室内。
(说起来这个地方,当初参观的时候似乎没有来过呢。)不知道是教职人员的失误还是这个温室本身就比较隐秘,它看起来不像是寻常人就能经过的地方。
“久然?”
刚刚一不小心跟丢了,因为在想这所温室的事情。
“唔。糟糕,跟丢了。”徘徊在原地的我开始不知所措起来,打量着四周的建筑,和平常的花园并没有多大的差距,也是整整齐齐地散养着一些不知名的花。有香味的、没香味的;长得耀眼夺目的、长得平平凡凡的。繁盛的草木青绿至极,闻到的空气清新诱人。
下意识将视线投去前方,我迈着稳健的步伐发现了前方的人影。
那是类似于休息的地方。几张桌椅罗列在一处较地面高为三十分米的平台上,桌上热气腾腾的红茶从精致的茶杯中飘扬至我的鼻腔——沁人心脾的味道。
(应该一直有人在这。)
这么思索着,我便小心翼翼地朝目的地靠近。每走一步,心都蹦到了嗓子眼,生怕眼前突然蹦出此花园的管理者将我赶出。但我并没有因此质疑而停下脚步,因为我想赶紧找到久然。
可,找到之后又将如何面对?
刹那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对话的场景。“对不起,刚刚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吗?还是应更为恰当地说:“久然身体不舒服吗”?
这,可都不是我想说的啊。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要追溯着她的背影来到这个陌生的、与世隔绝的地方。
难道仅仅只是出于对室友的关心吗?
伸手安抚剧烈跳动的心脏,我再一次环顾四周。与平台的距离越加缩短。我拖着因奔跑而疲惫不堪的身子沉稳地踏上了台阶,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想要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在视线的彼端,人迹罕至的角落,看见了一个正直冒冷汗,有气无力的身躯。
不假思索,那无疑就是我的室友。
她在温室门口看不到的死角下深蹲了下来,不料却因平台的视野实在过于宽敞,我一下子便发现了她的行踪。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来回打转,却执拗地不肯落下,最终像一只鸵鸟一般把头深深低下。
“因德同学,没事吧?”
她缓缓抬头,像是被无意间无言以对的提问惊吓到,她的身子突然往后倾斜,慌忙之中我只得用手轻轻托住那瘦小的身躯。心急火燎的她推开了我的怀抱,却被在我身后的树枝勾落到了手指,连手背上都留下了一道红肿。
“呵,我已经恐惧得出现幻觉了吗?原来在我脑海深处的那个人是你,不过这也不算坏。”她苦笑着看着所谓的“幻觉”,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有抓住我伸出的那只手。
“幻觉?”我一脸疑惑地抓住了她的手,想要通过体温向她表明这并不是幻觉。
不知为何此刻的胆子立刻大了起来。就算被那个男人发现我已经有了朋友了也无所谓了吧。
“诗织!”
“嗯?”我还在惊讶于她深邃的瞳孔,不料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扑入我的怀中。眼中仿徨着的泪水终于还是喷涌而出。
被她突然这么用尽全力的一扑,我们两个就这么重重地摔倒在地。
肩膀的衣服被她的泪水浸湿了,不过这还不要紧。
“唔,因德同学,好些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
(诶?)一时间她将勒住我肩膀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
“额,好吧。那你就抱我抱到心情好为止吧。”闻言,她疯狂地在我的肩上点着头,也不在乎我是否看不看得见,但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我迟疑着是否也要将她拥住。
但最终还是屈服了。
我温柔地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早该知道你不舒服了的。是我的错,对不起。”
像哄小孩那样,将自己的心愿全部说出。
“不,不是诗织的错。”
痛快地哭过一场之后,才敢缓缓将视线和我对上,从她那肿红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手疼吗?”瞥见了她刚刚被树枝划破的手背,不禁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明明不是疼在我的身上的啊!)
闻言,她立刻抽回了被我逮住的双手藏匿到自己的身后一言不发。
(很明显是不想让我担心吧?)
“没关系的,说吧。”
“其实,有点。”久然咬了咬嘴唇。
“这不是有点了吧。”拿回她藏在身后的左手,我仔细检查着伤口的深度,虽说只是划破了一些皮,但深陷下去的似乎有一截短短的树枝,恐怕是刚才的时候不小心割到的。如果不好好治疗的话肯定会留下疤痕。
对于这么一双美丽至极的双手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要赶快回去包扎才行。”牵起了她的手突然起身往回走去,她却将我死死拽住,用一副可怜的目光看着我祈求我能再停留一会儿陪伴在她的身边。
她现在,内心脆弱得肯定就像一只受伤的雏鸟吧。
“拿你没办法,那再待会儿好了。”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她却开心地笑了笑然后拉着我坐在了刚才的那片草坪上。
虽说这里的光景十分隐蔽但夕阳却恰好找到了这片小小的世外桃源。余光之下,我偷偷地看着她精致的侧颜——俊挺的鼻子、摄人心魂的淡蓝色双眸、倚在眼角边的碎发、零零散散的刘海都让我不禁失了魂。
光是这么看着,脸就微起了一片红晕。幸亏夕阳照射在了我俩身上,她才没有发现我的端倪。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没、没有。”念及此,瞬息间羞得匆匆将视线无奈地撇向一旁的植物上。
是因为你的脸太好看了才这么盯着你看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
“哦是吗。那能告诉我诗织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这个……因为不放心你。”还是打算将实情招出,但自己却没有告诉她伊藤前辈、高泽前辈以及花菱同学也都来找她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私心,吧?要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
“是这样啊。让你担心了抱歉啊。”一语便回到了之前的原状,那个充满元气的她似乎又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没关系的啦。”我又试图再一次偷偷欣赏她的侧颜,把放在鞋尖的视线挪回那副令我怦然心动的侧颜上去时,不料被逮了个正着。
与她就这么直勾勾地互相注视着,谁都没有打破这暧昧的寂静。
倾斜而下的日光将她的脸颊衬托得如此华丽极至,如同漂亮的洋娃娃以至于令人想要情不自禁地去爱抚。
(!)心骤然间如奔流的泉水一般急速地踊跃着,耳边只能听到来自自己内心如轰鸣的雷鸣般的心跳,世界上的任何一切仿佛都停止了运转,只定格在我和她对视的这一刹那。
我开始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心率早就因她变得沸沸扬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