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陆桥山和马奎正躲在林沐办公室里分析是谁泄露了戴笠此行秘密的时候,吴敬中接到了戴笠返回南京飞机失踪的消息,匆匆交代了两句吴敬中便急忙返回了南京。
吴敬中离开后,马奎加大了行动力度,为了找到吴敬中的把柄,他甚至设计灌醉了吴敬中的贴身秘书,偷偷打开了吴敬中办公室的抽屉,不过被林沐发现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马奎为了向上攀爬获取副站长位置无所不用其极,陆桥山也不遑多让,他搭上了郑介民等南京高官,加紧了活动力度。
晚上,在陪吴敬中太太吃饭时,吴敬中太太和翠平探讨戴笠究竟去哪了,吴敬中太太甚至猜测戴笠叛逃去了延安,翠平还想继续八卦下去被一个电话阻止了,不过在吴敬中太太那里,林沐最终得到了戴笠座机坠毁的信息,这让林沐无比兴奋。
回家后林沐通过广播得知秋掌柜已经被放出,联络点恢复的消息,同时组织上还发来了近期会让翠平撤离的消息。翠平被调离的消息十分突然,尽管林沐对她的一些行为有些不满,可是临别时依然很是不舍。
翠平准备回家参加堂兄婚因的消息第二天便传遍了天津军统站,无论大小官员都送来了很多物品,吴敬中太太特地拿了一大包绫罗绸缎过来,看来对这个干女儿十分上心。
吴敬中太太离开后,翠平勃然大怒道:“一定是你告了我的刁状,要不组织不会让我回去的。”
林沐平静的说道:“组织有组织的安排,我以前是对你有些看法,但是现在转变了,你是个好同志。”
“别说好听的,余则成我看透你了,你跟马奎他们一样,后脑勺长眼睛,心眼里藏心眼。”
“你又想多了。”
“昨天晚上你问我堂兄的事,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不说,你看看你有多贼啊,你现在才说。”翠平愤愤不平道。
林沐劝慰道:“这是我的工作性质,你得理解。”
翠平坐下来看了林沐半天,这才说道:“算了,走就走,大不了没完成任务呗!回去我就汇报你的情况,喝酒、打麻将、找女人!”
林沐起身来到翠平面前道:“回去后我的情况一个字都不能说。”
“哟,还不让说呢,你也知道丢脸啊!”
林沐笑道:“我丢什么脸啊?”
“我就是要把你整成臭大粪,让他们把你也调回去。”
“把我也调回去?还跟你在一起,那你不更烦了吗?”
翠平脱口而出道:“我不烦!不是……你很重要,他们不会把你调回去的。”翠平边整理衣物边说道:“以后连个做饭的都没有,你就等着吃凉的吧!”
林沐看到翠平真情流露,柔声说道:“以前吵架厉害的时候,我是跟上面说过调你回去,这件事拖了很长时间,现在不吵了,偏偏调令又到了。”
“你能给我写个证明信吗,说我在这表现的很好,也服从你的领导。”
“可以啊,可是不能写信,我用其他方式向上面汇报,好吗?”
翠平点了点头,突然说道:“你会喂鸡吗?可别饿死他们,很能下蛋的。”
和翠平说好了离开的时间,却不想临走前翠平出事了。
出事的当天,林沐因公跑了一趟塘沽,很晚才回来,却又被新的紧急公事给绊住脱不开身,便往家中打电话,不想没有人接。他并不知道翠平这天有没有任务,就派手下人到家中去看,那人回来说家中无人,他便立刻意识到翠平出事了,因为,他们在一起半年来,翠平总是早睡早起,从来也没有过夜不归宿的事发生。
他给站长夫人打电话,吴敬中太太说干闺女原本陪她去瞧戏,压轴的《牧虎关》刚开锣,她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而且再没见到她。然后他又给警察局长打电话,不一会儿那边回电说今晚没人报警发生绑架桉件。他再给卫戍司令部打电话,让他们查寻各出城路口,并描绘了翠平的身形相貌。然后又打电话找马奎,没找到,便又跑下楼找特勤队的其他同事,他们都说今天只抓了些闹事的学生,没见着中校太太。
其实林沐一点也不担心翠平被捕后会有什么不恰当的行为,他对她的勇敢和革命意志有信心。林沐也不担心翠平为了不泄露机密而临危自尽,因为,自从决定让翠平传送简单消息的那一刻起,他便命令她将毒药和手雷全都留在家中,绝不许带在身上。他认为,她不带这些东西会更安全,也会更小心,否则,以翠平的性格,她可能会有恃无恐,做出冒险的事情来。
林沐唯一担心的是,万一翠平真的被捕,她一定会咬紧牙关,绝不肯吐露她是他太太这一身份,也就难免会受刑吃苦头。为此他在心底不住地批评自己,他原应该在派她出门之前便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与应对策略都替她设计好,而不应该因为俩人相处的不愉快和任务危险性不大便忽视了安全准备。你对革命同志关心得很不够啊!林沐很是生自己的气。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这件事连远在南京的站长吴敬中也惊动了。他说哪个浑蛋会有这胆子?便抄起电话要通了中统局天津站的站长,那边也没有翠平的消息。直到傍晚时分,马奎才回来说他把翠平给找到了。这不由得又让林沐多担了一份心,因为,本地任何人抓住翠平都不会有太大危险,唯独马奎是个例外,这家伙可是个设局害人的高手。
翠平是被关在了税务局的拘留所里,马奎陪着林沐前去领人。税务局大小官员排队在门口迎候,局长吓得面如死灰,就差磕头求饶了。翠平头发蓬乱,脸上有伤,却被人给换了一身新衣服。她一见林沐来接她,便把脸转了过去,脸色由白到红再到紫。
林沐问局长是谁把翠平抓进来的,局长只是一味地作揖,口中不停地说道:“兄弟该死有眼无珠。”
除了退还翠平的金条,局长另外又送上一根金条说是给太太压惊。林沐不愿意理睬他,倒是翠平老实不客气地将金条抓在了手中。他知道,翠平一定是相信了他给她灌输的道理――革命事业同样需要金钱的支持。
林沐又问马奎是怎样找到翠平的。马奎说道:“你老哥哥没别的本事,只是手下多几个耳目罢了。”
马奎又劝慰翠平不必难过,等两天他一定会替她出气,要让抓她的那些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而,林沐却仍然在担心这出戏是马奎的导演,因为,税务局抓捕黄金贩子的侦探可以不认得翠平,但不可能不认得跟翠平形影不离的站长太太。
回到家中他问翠平接头的同志怎么样了。翠平泪流满面,说已经服毒牺牲了,并且埋怨余则成不该禁止她带上毒药,以至于让她被反动派抓了活口,而且有可能连累到他。但林沐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如果他太太因为倒卖黄金被捕而服毒自尽,便是向所有人宣布她是在使用共产党人的秘密工作手段,反而会引来更大的怀疑,给他带来更大的危险。但是,他并没有把这话讲出口,因为翠平此时已经羞愧难过得死去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