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从黑夜到白天,当世最强的两国都表现出强国的韧性,程处默看着不断倒下的战士,这心都在滴血,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跟这些疯子同归于尽简直让人扼腕叹息。
吐蕃的士兵看着战场上的厮杀的人,不住的颤抖。不管是大唐还是大食的士兵,身边的人死光了,一个人独对数十人也没见有一丝畏惧,反而露出毫不畏惧的笑容,简直是有病。
“退吧,他们再疯狂也挡不住这些唐兵的,我看着心怕啊!你看那地上铺满了,尸骸铺路啊!这么下去真的会堆积成山的。”
吐蕃的将军畏惧的说着,战场上铺下几万尸骸,若是换成吐蕃的将士早就溃败了。可大食的疯子不去做比较,而大唐将士是真正的悍不畏死,都死了这么多人了,居然没有一丝后退的意思。
“不能退,他们死光了,我们也要顶上去。大相说了要让大唐知道我们的厉害,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到青塘去,如果让他们到青塘对都城形成合围之势,那简直是灭顶之灾。”
吐蕃主将凝重的说着,他出发的时候钦陵私下宴请他,等他吃完酒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跟出征的八九万战士都是死定了,要拿以死相拼的气势来威胁大唐议和。
“这…”
身边的将军有些畏惧的看着主将,明知是死谁又能不怕,更何况是要数万人共赴国难。
“没有这跟那的,国难当头,禄东赞大相何等人物都能为国捐躯,我等是军人,难道不该战死沙场吗?记住!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主将不用质疑的说着,他已经做好为国阵亡的心理准备了。这也就是禄东赞为何苦苦寻求中原文明制度的原因。
君权神授为国战死那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也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禄东赞虽然没能改变吐蕃的制度,但他在死前培养出了许多忠君爱国的将领,当然这爱的是吐蕃,而非中原。
他身边的将领目光闪躲显然不愿意这样送死,但又畏惧主将的军令,只能硬着头皮的接下军令。
“鏖战一昼夜此刻正是唐兵乏力之际,而我军看了一夜大戏,也该入场了。传我命令全军进攻,老子要这唐军全部死绝。”
吐蕃主将眼中闪着光芒,抽出腰间的佩刀大吼着,随着他的大吼几万人如同洪流一般的涌进战场。
那个将军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被挟裹着冲进战场,而主将明显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的五千嫡系士兵镇守大后方,谁想要逃都得问过他们手里的刀。
“这些吐蕃人是不是疯了?他们这是要同归于尽吗?”
程处默的儿子放下望远镜暴躁的大叫着,以往这时候应当是吐蕃鸣金收兵,而大唐也顺势退兵,那有这般疯狂的发起冲锋?
“还看不明白吗?他们这是下定决心要将我们全部留在这里啊!伯礼你别守在我身边了,老子现在动不了,你是我儿子,代表着老程家的颜面,领着将士们去建功立业吧!”
程处默有些沉重的说着,立个屁的功业,这时候把儿子推进战场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运气好的能活着回来,运气不好尸体都找不到。
程伯礼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犹豫跟畏惧,他单膝跪地给程处默磕头后,自然而然的领着数十骑兵冲进战场。
他的到来就像一桶水倒进了沸腾的油锅里,原本精神已经有些萎靡的将士们得知明威大将军的嫡子也冲杀到战场里时,一股气不由得从心中涌出,这可是未来的国公爷,他都不怕战死,那他们这些泥腿子怕什么?
“杀啊!跟这些狗崽子拼了!”
有一个士兵被几个吐蕃人包围了,他身边的同袍在刚刚被精神饱满的吐蕃人砍杀了,如今的他也透支了所有体力。
只见他咬咬牙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朝着两个吐蕃人扑过去,两把大刀劈在他的胸膛上,他断片之时还死死的盯着吐蕃人。
而两只手死死的抱着吐蕃人,三个人就这么从悬崖上滚下去,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悲壮的一幕,唯有两个吐蕃人绝望而又凄厉的叫声刺激着他的同袍奋起杀敌。
这凄厉而绝望的叫声对别人来说是奋勇厮杀的动力,可在哪个不想死的将军耳中这却是催命符。
他再也不犹豫了,领着身边数百名亲信转身撤出战场。
可是吐蕃主将刚刚为什么要告诉这件事?这就是吃准了这厮贪生怕死的性格,要那他来杀鸡警猴。
数百人脱离战场还没跑远,先是一阵箭雨,接着上千骑兵呼啸而过将剩下的逃兵砍杀。
大唐的督战队不屑的看着这一幕,老子一行督战了一昼夜,那是一个逃兵都没有,你们这才入场多久,就有几百人想逃,这三国之中最没种的就是你吐蕃人了。
与大唐督战队的蔑视相反的是吐蕃的将士,这种伤亡极高的战事领他们心生畏惧,可是后方督战队的狠辣让他们不敢后退,打赢了还有机会活命,逃跑得先死在自己人手下,想到这他们也都疯魔了。
程处默看完那一幕以后沉默了很久,最后他才感叹的说道:“不能小觑天下豪杰啊!老子以为丢一个侍卫除去激励士气已经是好手段了,可再看看对面,好阔绰的手笔居然拿一个将军和几百士兵来稳固军心,军纪,老子不如他啊!”
他身边的侍卫不答应了,小声的辩解道:“你派出去的可不是一般的侍卫,那是您的嫡子,是小国公。”
程处默摆摆手说道:“在战场上他就是一个连校尉都不是的小兵,在战场上小国公的名头只能唬人,而一个将军的意志可以影响整支队伍的走向,伯礼身份再高贵,在此时此刻他比不上对方那个将军重要。”
程处默说完不在言语,对方已经存了必死之心,那这一战也决不能善了。
“刀盾阵负重太多,眼下体能已经跟不上动作,命三千督战将士上去将他们替换下来,莫要让他们白白牺牲了。”
程处默一直在观察战场,见到哪里出现乏力的情况便将人替换下来休息。
一天之间,督战队的成员换了十几次,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减少伤亡,敌我之间的伤亡一直在递增。
大食这边的人已经病发了,连续不断的战争让他们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吃饭喝水的念头在他们心中愈演愈烈,他们要喝水痛痛快快的喝水吃饭,当这个念头盘旋在脑海中挥散不去的时候,他们就疯了。
不管周围是敌是友,他们像野兽一样的扑过去撕咬对方的喉咙,像僵尸一样的吸血,然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再抬起头来寻找新的目标。
这一幕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人之所以是人,那是因为有喜怒哀乐,知荣知耻。而残食同类血肉那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与野兽无异的畜牲。
有些鏖战两天一夜都没有恐惧过的将士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有一种反胃想吐的感觉。
“杀,杀了他们,他们不是人,他们不是人。”
有一个脸被吓的惨白的士兵,发抖的说着,尽管对这些畜牲充满恐惧,可是他手里的刀握的更紧。
吐蕃主将暗暗叫苦,这些疯子根本没法控制,原先是敌我不分的杀人,现在更可怕,逮到谁吃谁,要是他的大军被吓破胆,那五千人是拦不住的溃逃的。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他只能选择鸣金收兵,听到撤退的声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程处默也选择了全军后退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