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步卒是何许人也？勇武奋进简直可以左右小战局的胜负。”楚云辞指着瘸校尉赞叹的说着，不过也就是赞叹一下。

大唐地大物博不知道有多少沧海遗珠，特别是在战场上遇到更是不足为奇。

“当年李大将军麾下的悍卒王在可，没想到他断手瘸腿以后居然还这么可怕。”

楚云峥感慨的说着，而瘸校尉这时候已经后劲不足了，他到底是残缺之人，论力量和敏捷也都是一阵子的。

他的腿被弧刀砍中，鲜血喷涌而出，在往前扑倒的时候，他一把抱倒三个大食兵，身后的同袍急忙涌过来用长枪将敌人捅死。

可惜瘸校尉早就身中数刀气绝身亡了，没有人会为他哀伤片刻，同袍不断倒下，他们早已经麻木。

士兵前仆后继的追着大食军的后方撕咬，两军的战场居然漫长到近十里，厮杀声渐渐不可闻，每一个人都咬着牙努力举起武器攻击。

伤亡人数每一个都在剧增，从下午打到第二天早上，这时候已经不再是拼武力，装备的时候，在体力耗尽的时候，赌的是意志力，只要有一方的士兵意志崩溃，那下场就是全军溃逃。

大食的中军主帅此刻毁的肠子都青了，他要早知道楚云峥带领的唐军这么疯狂，说什么也会留下一部分士兵断后。

如今十几万人跟对方几万人混在一起，一开始还是边打边撤，现在他连向右路大军方向移动的军令都不敢下，就怕全军崩溃。

“给他们来点惊喜吧！”

楚云辞狞笑着对楚云峥说道，打了一天一夜麾下的阵亡让他心痛的说不出话来，对大食的痛恨更是无人能比。

“那就给他们一点惊喜吧！”楚云峥冷冷一笑，对身边的侍卫团挥挥手，数十人一直停留在他们身后的黑甲兵策马而出。

每个人都怀抱着一个包袱，当看到这些黑甲兵呼啸而来的时候，唐军上至将领下至兵卒都纷纷退避。

军中早有通告，但凡有黑甲兵出动，所有人推辞，否则必死无疑。

哗啦啦退成一堆，盾牌手将所有同袍护在身后。大食兵警戒的看着人堆，就怕唐兵组成战阵。

就在这时候十几颗黑不溜秋的铁疙瘩从天而降，大食兵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又围了过来。

一阵惊天巨响响彻战场，许多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距离太远的什么都看不到，距离近的却能看到大食兵被炸上天的情形。

大食兵瞬间就怕了，突厥和吐蕃可能还知道这威力巨大的神器，可大食国万里而来他们那知道有这样的武器，只觉得这是神罚。

有人吓得丢下兵器跪在地上祈求他们神祗的帮助，还有人掉头就跑。

而唐兵也不好过，看着嵌满铁珠的盾牌，一个个不住的咽口水，这要是没有加厚的盾牌，他们就算不被炸飞也得被打成筛子。

黑甲兵所到之处周围全是空的，黑甲黑盔覆面的黑甲兵就跟魔鬼一样，谁看到都是掉头就跑。

炸弹在战场上轰响，恐惧就像瘟疫一样飞快的在大食兵中蔓延。

“后退者杀无赦：投降者杀无赦；惊恐大叫者杀无赦，奋进杀敌者赏金币十枚！”

大食统帅也被这种神鬼莫测的力量所震惊，他挥刀砍下两个从他身边跑过的逃兵，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可惜兵败如山倒，军心散了战也就不用打了。凭他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扭转这十里战场的败相？

“痛快，痛快！传令擂鼓进击，本将军要痛打落水狗！”

楚云峥终于露出痛快的笑容，下达了追击的军命。

十几万人往沙漠的四面八方逃去，如果从高空中往下看，那就像十几万只蚂蚁在跑动。

而在他们后面是大唐的追兵，看上去就跟一团蚂蚁在追击一样。

此刻楚家兄弟身先士卒，混在连弩队中射杀大食兵，他们骑在马背上甚至斗不用瞄准，抬手就放箭。

追击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将大食兵赶进了荒漠之中。

这时候楚云峥才下令整军休息，每个人都默默的拿出干粮啃食，这么长时间的战斗早就人困马乏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合眼，生怕这么一睡就带动其他人睡觉了。

“传令打扫战场，将将士们的尸骸带回去，回城以后轮班睡觉。”

楚云峥吃了口拉嗓子的干粮，沉闷的说着，刚刚各营清点完以后，发现军中死者达万五人，其余人等几乎都负伤，断肢者近三千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吃着吃着他的眼泪就下来了，他们才四万人，用伤亡过半的代价完成了任务，可蔡聪那边他们已经无力支援你。

甚至等大食中路收拢残兵去合击蔡聪的时候，他们也只能看着。

“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向大元帅汇报我部的情形，接下来就只能看天意了。”

楚云辞闷声的说着，太惨烈了，这一战全靠利器，唐军意志坚定可大食军也意志坚定，哪怕后面一路追杀，大食士兵全部死亡人数则不会超过一万五。

“回去吧！好男儿何须马革裹尸？将士们人人负伤，我们根本带不了同袍的尸体。”

楚云辞红着眼睛的说着，他轻轻了拍了拍哥哥的肩头，楚云峥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大唐自大元帅向高句丽讨回部下尸骸始就没有人抛弃过同袍的尸体，今天我却要坏了这个规矩，我对不起弟兄们，对不起大元帅还有同袍的家人啊～”

“传令，全军回城！同袍的尸体不发回去了，告诉弟兄们，莫要难过，活着回去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回去才能替死去的弟兄报仇。”

楚云辞代替哥哥下达军令，战士们默默的收好干粮。追击的路线和战场连在一块的图案就像一只蝌蚪，他们从蝌蚪的尾巴往头部走。

路上不断有人将死去的同袍背起来放到自己的马上，不需要任何言语，这是生者对死难者无言的承诺。

这风一吹血腥味不知道弥漫到多远，沙漠中吃肉的生灵都跑了出来，他们远远的避开大军，跟在他们后面啃食大食士兵的尸体，很残酷的画面，却没有露出一丝的不忍。

蔡聪这边还没有展开遭遇战，他们斜插到大食军的前方在做修整，可不敢直接冲过去开战，大军奔袭近两百里地，人困马乏的上去就是送死。

“查清楚对方到哪里了吗？”

帅帐中蔡聪凝重的问着，这是一场豪赌，一比一的兵力大唐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他就怕这是烟雾弹。

若这是声东击西用来牵制他兵力的加主力，那有着向导和钦陵的主力，必将穿过防线从后方包向陇右，和突厥主力打个夹击战。

到那时陇右跟龟兹的供给都会呗切断后果不堪设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