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定襄城都笼罩在雾里，颉利只听到四面都是喊杀的声音，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手下回报到处都是唐军，定襄城已经被攻陷了，此刻不宜硬碰。

颉利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拢聚了身边的将士夺了北门逃出定襄城。他本想去白道与大军汇合，再挥军反杀回来，可是一路上居然遇到不少小股的溃兵。

这时候他才知道白道的大军已经被李绩打的溃不成军，只能边走边收拢残军，朝着铁山退去，等他退到铁山的时候。身边居然拢聚了几万兵力。

这一战打出了大唐的威风，李靖大军杀了一万多人，俘虏近十万，而李绩这边也俘虏近五万，这是大唐立国以来前所未有之大捷，李靖派了只百人的小队，八百里加急往长安送捷报？

沿途百人声嘶力竭的大叫：“阴山大捷，阵斩两万，俘虏十五万。阴山大捷，阵斩两万，俘虏十五万。”

马匹直走直过从不停留，百姓们愣了一下，自己没听错吧？侧耳再听远处传来震山动天的欢呼声差点没把他们耳膜震破。

愣了两秒，他们也发出难以压抑的欢呼声，这一天他们等太久了，该杀头牛祭拜下祖先，把这个好消息也分享给他们。路上的行人欣喜的又蹦又跳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着魔了。

到了长安城外，他们停下来喝了点水，休息了片刻，头上插上羽毛，策马奔腾嘹亮的声音不断响起，长安百姓高兴的都快傻了。

有人欢喜的在城门口又跳又叫的，被其他人一脚踢到角落里，他也不恼怒，嘿嘿笑着看信使从城门过去。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他是武功人氏，那一年十几口的美满之家一夜间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爹娘，你们听到了吗？突厥败了，你们的仇报了。听到了吗？呜呜……”

他大叫着，却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守城门的士兵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了，你他娘哭的老子心酸。这钱拿去买点冥纸拜祭下亡者，老子今天怎么了，居然傻了拿钱给人。”

士兵说着抹了抹红红的眼睛，这辈子就没做过几回善事，今天大概是太可怜他了。

李世民听到大捷的消息屹立好久，最后转身走回书案，将那份写着儿皇帝的帛书扔进火堆里，喃喃的说道：“朕终于可以将你焚烧了，再也不用梦到渭河那滚动的人头了。”

言罢，眼泪无声的流淌。

李渊大概是认命了，听到大捷的消息，居然主动在宫里设宴，招待皇亲国戚还有十几个重臣。

那一日人们仿佛放下了所有礼节，李渊喝多了拿着乐器拨动着，李世民疯狂的扭动身躯大秀舞姿，众人唱着歌谣大笑着表达自己的欢喜。

整个长安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数不清的百姓涌上街头大喊大叫着表达自己的喜悦，巡街的武侯看见了也不过是笑笑，根本就不责骂他们，要不是因为身上这身衣服，他们都想叫起来了。酒楼，茶肆也摆出汤食，不管是谁，来了说句吉祥话就可以吃，不要钱的，就是图个高兴。

时隔三年多，到了今天长安的百姓才觉得自己的腰杆可以挺直了，突厥强加在他们身上的耻辱用阵斩两万，俘虏十五万来洗去了。

泾州和武功这两个地方居住在长安的人更是又哭又笑，有人甚至因为烧纸告祭祖先把房子给点了，全家人住所没了着落，却看着被火吞噬的房子哭着笑，那种心情想来是很难理解的。

没多久颉利的使者也到了长安，他送来了颉利的降书，颉利表示愿意举国归顺，他也将只身入长安。

李世民很高兴，派了唐俭和安修仁持节前往抚慰，而这时候李靖和李绩终于在白道会师，唐俭没多久也到了铁山，颉利亲自接待他。

言语卑躬，处处以小王自称，而称呼唐俭则是上国天使，将自己摆在很卑微的位置。

他现在行的是缓兵之计，只待到来年水草茂盛的时候率军逃往漠外，到时候他积聚力量便可以卷土重来了。

唐俭对颉利多加劝慰，此次皇帝不过是恼怒你出兵相助梁师都罢了，渭水盟约陛下一直没有忘记，你依然是突厥的可汗，以后每年纳贡就可以了。

诸如此类之云云，听得颉利心花怒放，要的就是这效果，只要能拖延时间，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白道这边，李靖和李绩两人坐下来聊了起来，李世民允许颉利投降，可是他们两人却觉得颉利不可信，李靖放下手里的棋子断了李绩的大龙，认真的说道：“茂公，你我的看法是一致。哥哥有个想法欲说与你参详一二。”

“但说无妨，绩洗耳恭听。”李绩说着将棋子落下，小蛇成盘吃了李靖几颗不起眼却极为关键的棋子。

“此番陛下派人持节前去安抚颉利，又下旨让某现身宽慰颉利。此刻使节在侧，大唐军马又离得远，颉利必然松懈。某在想若是我们携带二十天口粮，轻军急行，打他个措手不及。”

“此计可行，若是率三千骑急行，必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不如这样，某率三千骑急行突袭，公领一万在后，如此一来，定能一举平定颉利。”李绩将棋子一扔开口说道。

“慢来，慢来，此计乃是某所提出，自然当由某亲自率军急行。”

“岂可如此？公乃三军之主帅，万万不可轻冒潜行，万一出了什么事，军心将大乱。”李绩立刻出言说道，这大功劳他很想要，当然要争取一下。

“茂公无需多言，某意已决，某要告诉一些人，用兵之道在乎奇正相结，而不是一套练兵之法便可自称第一。”

李靖说罢，李绩就不做声，有些人实在太跋扈了，张口天下第一，闭口你们废物，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两人一下子就拍板，大军急行，全员大唐精锐，无一番邦的遣兵，无一……新军之兵卒。李靖立刻命人备下二十日的干粮，数量之大，自然瞒不过军中的一些人。

张公瑾气呼呼的登门，直言不讳的问李靖想要做什么？军中粮草调度都要过张公瑾的手，李靖当即把计划说给他听。

“这怎么可以？唐俭他们如今深入突厥敌营，你们这么做岂不是要害死他们？”张公瑾立刻反对，他和唐俭是好朋友，怎么忍心看他就这么死了呢？

“妇人之仁，岂不知若是能一举平定颉利，便是死上一百个唐俭，那也是值得的。战机稍纵即逝，你饱读诗书，难道不知道当年韩信是怎么破齐国的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张公瑾就是太清楚才出言反对。当年郦食其作为刘邦的使者去齐国劝降，本来已经功成，韩信怕功劳被郦食其超过，干脆率军攻齐国，郦食其被愤怒的田广扔到油锅里煮了。他真的不想看到被炸的外酥里嫩的唐俭啊！

可惜李靖说的是对的，突厥不灭掉，没多久就会卷土重来。所以今天哪怕是房玄龄，长孙无忌在颉利哪里，这个计划还是要继续的，为了一劳永逸，李靖会牺牲任何人，绝不是他张公瑾一句怎么可以便能改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