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突厥奇袭河西，甘州和肃州刺史带兵应战，大破突厥，斩敌数千，又俘虏千五人，军报一出，人心为之振奋，各军跃跃欲试，都想拿下首功，可惜李靖军令未下，所有人只能按捺不动。

十四日，先锋军程处默部与突厥小股游军遭遇，展开激烈战斗，战斗一天不停歇，惨烈之处不忍言说。

程处默全歼游军两百三十六人，麾下两百人只有十六人活了下来，鲜血将草地染成了暗红色，活下来的十六人个个带伤，躺在地上除了呼吸，连动都动不了。

李敬业奉命带兵出来寻找他们，五百人沿着路线寻找到深夜还没有找到。

而程处默他们已经给自己包扎过伤口，在夜色下混着泪水吃着被鲜血泡软的干粮。

边吃便呕吐，吐出来捡起来塞进嘴里死命的吞咽下去，今天他才知道战争不是让人热血沸腾的，而是让人从温热的变成冰冷的。

草原上危机四伏，除了随时都可能遇上突厥的斥候，更可怕的是被鲜血吸引来的野兽，比如现在泛着绿荧荧眼光在撕咬尸体的狼群。

吃过人以后，狼对活人有很强烈的攻击欲，当程处默用尽全力射死一头狼以后，余下的狼便慢慢的形成了包围圈。

这种畜牲有着军队一样的纪律，团队协作的能力让人恐惧，几次试探以后发现程处默他们没有攻击的力量，便朝着最外围的人发起了攻击。

几个士兵哭叫着被狼撕咬着拖走，还没叫几声，便被咬住脖子来回的甩了几下，颈动脉破裂而死，被一群狼围着噬咬。

程处默他们气的是肝胆欲裂，眼角都瞪裂了，鲜血直流。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难道百战不死，却要死在畜牲的嘴下吗”

程处默绝望的说着，他的战刀已经断了，长弓无弦，身边连石头都没有一块。可是他不甘心啊！今天大战多危险？两百人对两百五十人，他们都是坚持到最后，这一刻他多希望出现一群突厥人，来将自己斩杀，也好过被这群畜牲咬死。

说话间他们只剩下九人，而越来越多的狼群围了过来，也许他们都想吃口新鲜热乎的吧！

“嘿嘿……老子英雄一世没有死在战场上，怎么可以死在这群畜牲的嘴里，那个弟兄的刀子锋利点，给我个痛快。”

程处默嘿嘿的说着，他宁可现在被人一刀捅死，也不想死在狼吻下。可是他想死，也得有人下的了手才行啊！

“校尉，你坚持住，我们一天一夜没回，将军必然会派人沿途找我们，弟兄们，将校尉围起来，哪怕全死光了，也不能让校尉出事。”

说话的士兵右手骨折，左脚大腿开了个一尺长的口子，他将刀递给程处默，抢过他身边的断刀，挡住了程处默的后背。

八个人牢牢的将程处默保护在其中，可惜都是残兵，怎么可能比得了凶残狡猾的野狼？

人是越来越少，八个人，七个人，五个人，最后只有四个成四方阵，艰难的抵抗着狼群的攻击。

“嘿嘿，看来今夜要全军覆没了，可是老子高兴，有这么多弟兄一块走，黄泉路上不寂寞。何况我们还有两百多个突厥人垫背，这辈子值了。”

一个士兵大笑着将一头恶狼开膛，自己却被另外一头狼咬住了小腿，用力的往外拖。

程处默跳着脚一刀斩在狼腰上，将他救了下来，可惜四人都是强弩之末，用尽了所有力气，只能靠一把刀强撑着站起来。

就在这时候远处出现了火龙，马蹄声震动大地，群狼惊悚，转头看着远处。

“哈哈哈……有人来了，校尉从方向来看，那应该是我们的人！”活着的士兵惊喜的叫了起来，能不死，谁都会欣喜若狂的。

“程处默，程处默……老子是李敬业，你听到就回我一句。”

马背上的人大声的叫着，程处默第一次觉得有人在自己面前称老子不可恶，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的叫了起来：“李敬业～你爷爷在此。快替我将这群恶狼射杀，射杀！”

李敬业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心中怒火中烧，命令所有人将所有狼射杀。他提着刀，带着一队人冲杀到程处默身边将他们保护起来。

“怎么回事？两百人被群畜牲杀的只剩下你们四个？”李敬业扶住摇摇欲坠的程处默，打趣的说道。

程处默挣开他的手，用尽全力一拳打在李敬业的脸上，李敬业倒在地上。他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爽的说道：“老子带着两百人找了你一天一夜，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老子这条命喜欢就拿去，可是再让我听到一句侮辱我兄弟的话，老子和你拼命。”

程处默悲凉的说着，李敬业闭口不语，夜黑无月刚刚他看不到周围，现在在火把的照耀下，他才看到，除了唐军的服侍，还有很多突厥服侍的人。

“你们遇到了突厥兵？”

“呵呵，两百五十个，老子带着兄弟厮杀了一天，一个都没让他们跑掉。战到最后我们剩下十六人，可惜现在就剩下我们四个了，剩下的都死在这群畜牲的嘴里。”

程处默悲伤的说着，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一直往下掉。昨天还一起纵马驰骋叫嚣着要建功立业，今天却连个囫囵尸都没留下。

“追上去给老子杀，给老子杀，这些畜牲一个都不能放走。”李敬业一脸愤怒的叫着，十二个好汉啊！只要回到大唐他们就是英雄，可是就这么死了。

“帮我把他们的尸体找出来，老子不能让他们马革裹尸，起码也要将他们的骨灰带回去。”

程处默用哀求的语气说着，在这种地方，找到人以后应该飞速回营，若是再遭遇突厥兵，那将会是大麻烦。

不过李敬业也是热血少年，死战不退还将敌人全数杀死，这样的英雄他怎么忍心看他们曝尸荒野？

拼凑尸体的工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虽然尸体全被狼啃过了，可是衣服还好认。

就是有些人胳膊，腿脚被砍断了，这些断肢混在一块要分清楚那个是那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后一把火将他们烧成灰，用布包着。

程处默中间醒过来几次，火是他亲手点的，回去的路上，四人将马都骑不了，靠士兵们轮流抬回去。

他已经提前派人去和李靖汇报了，李靖得知此事非常重视，派了苏定方率领千人前来接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