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老师!”
这时,少年侦探团的几位终于是姗姗来迟,一眼就看到了源槐峪抱着毒贩矢仓麻吉坠入水中的场面。
由于刚刚听到了枪声的缘故,几个孩子还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前来干扰高木和佐藤约会、顺便来查查毒贩的警察们终于也赶了过来。
他们很快看到佐藤警官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而高木站在码头前,看着源槐峪落水的地方怔怔出神。
“源老师!你没事吧?”
柯南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高木警官身边,冲着水中喊道。
虽然在他的认知中,源槐峪近乎无所不能,游泳肯定也不在话下,但是现在可不是在什么游泳馆中,而是与一个凶恶的毒贩缠斗着入水。
水性再好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恐怕都难以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
两个人如果在水中互相拉扯,一方面会在闭气的情况下消耗大量的体力,另一方面毒贩矢仓麻吉一定会拼尽全力将源槐峪往水中按,自己借力浮出水面脱身。
这便是柯南感到忧心的地方。
而如果在水中的矢仓麻吉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一定会怒骂一句:“屁的拉扯,这完全就是个怪物!”
这也确确实实是矢仓麻吉的最后一个念头——入水不到二十秒,他就在源槐峪的力量之下被迫不断吐出肺部的空气,猛烈的挣扎无果后,最后在窒息中呛水入喉、入肺、入胃。
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感,在水中无法呼吸也让他脑部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剧烈的痛苦之后,他的意识仿佛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整个世界都平静了下来,没有任何杂音,宁静祥和。
估摸着差不多了,源槐峪微微一笑,左手抓着矢仓麻吉的后领,右手提着高木警官的包,腿脚踩水,快速向水面浮去。
可岸上的人们可不知道源槐峪可以如此游刃有余,高木涉眼见两人入水三十多秒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水面起了微微的波澜,心一横牙一咬,将手机拿出放到岸边,就要纵身跳下去。
可他刚刚起跳,双脚刚刚离地,还在半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脑袋浮出了水面。
坏了!
高木涉心念电转,暗道一声不妙——如果就这么入水,肯定会与源槐峪撞个正着。
还好赶到他旁边的白鸟警官和柯南眼疾手快,两人一左一右抓住高木的衣服,同时用力,将他拉了回来。
前冲的势头猛然停止,高木警官狼狈地坐倒在岸边,脚打在水面上激起浪花。
只不过他完全顾不上自己的情况,看着浮在水面上露出半个胸口的源槐峪,长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就是说嘛!源先生这种人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别在那看着了!快点过来帮忙!”
源槐峪看着这帮人都愣愣地看着自己,牙疼地喊道。
他左手用力,将矢仓麻吉肥硕沉重的身体提出到头露出水面的位置上,一众警察见状,一窝蜂涌上前,几人合力将矢仓麻吉拉上了岸。
源槐峪将右手的包递到高木警官手中,双手抓住码头的边缘,一个使劲,整个人就窜上了岸,水哗哗地从他身上流下。
“源先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抓住矢仓麻吉,不然今天还真可能被他跑掉了……”
高木涉接过自己的包,第一时间就对源槐峪的“见义勇为”表示了感谢,同时看向一旁仰躺在地上、警察环绕的矢仓麻吉。
“咦?”
只见矢仓麻吉整个人身体就像灌了铅一般,几乎不动弹,只是偶尔会抽搐一下,从口鼻中涌出血水。
边上的警察们很快发现了不对,发觉矢仓麻吉竟然是溺水垂危,急忙改变了矢仓麻吉的姿势,让他从仰躺转而俯卧在一名警察单膝跪地的大腿上。
此举是为了便于清理口鼻中的异物,并将其呼吸道内的积水排出。
“心跳十分微弱,几乎就要停跳,赶快做人工呼吸!”
闻言,一旁的警察们将矢仓麻吉恢复成仰躺姿态,开始人工呼吸与胸外心脏按压。
虽然他们也都很痛恨这个持枪伤人的毒贩,但是职业操守告诉他们,必须得先将这个人救活,才能让其受到法律的审判。
三小只围着鸭子坐在地上的佐藤警官,阿笠博士则走了上去,颇有些紧张地看着正在做心肺复苏的现场。
他生怕这个毒贩的昏迷只是假装,会突然跳起来抽冷子向周围乱射一枪……
只有站在源槐峪身边的柯南和一直看着源槐峪的灰原哀两人发现,源槐峪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如果说谁对于矢仓麻吉现在的状态最清楚,那肯定就是他源槐峪了。
他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上浮的时间正好是矢仓麻吉因为缺氧而开始脑死亡的时间节点。
如果救护得当,矢仓麻吉是能够被救活的,但是脑死亡的他将变成一个终生只能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知觉的植物人。
【莫非源老师知道这个毒贩已经没救了?】
柯南回想着刚刚源槐峪上岸时轻松写意的场景,心中突然有些发寒。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柯南的第六感还是隐隐约约让他觉得,短短几十秒钟内矢仓麻吉能溺水成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模样,恐怕与源槐峪脱不了干系。
这时,不远处的灰原哀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帕递到源槐峪眼前:
“全身都湿了……擦擦吧。”
源槐峪微笑着接过她递来的手帕,毫不客气地擦拭着自己头上脸上的水迹:“谢谢。”
“没什么。”灰原哀微微别过头去。
“救护车到了!”
没过多久,一名警察将围在外圈看热闹的人群拨开,带着身后的医疗人员快速向着矢仓麻吉的方向跑去。
将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矢仓麻吉身上的警察们帮忙将其抬上担架,在几名警察的陪同监视下送上救护车向医院的方向行去,也是接二连三地走向了源槐峪。
“源先生,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
“是啊,要是让这个家伙跑掉了,估计有会有人说我们警察的不是。”
白鸟任三郎走到源槐峪面前:“源先生,你一身都湿了,还是赶快到边上的水上乐园更衣室里面换一下衣服吧?要是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不急。”源槐峪摇了摇头,看向岸边,“毒贩的同伙呢?”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矢仓麻吉应该是想要靠着同伙开的船逃走。
“他见状不妙,在我们包围他之前就已经开船逃亡对岸了。只不过放心吧,我刚刚接到消息,我们在对岸的同事已经将那人给抓获了。”
白鸟说着说着,高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边那些熟悉的面孔,不禁疑惑道:
“白鸟警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在他看来,白鸟等警官的出现未免也太过及时了点。
“我们接到了线报,说在多罗碧加乐园里面会有毒品交易,所以一直在此布置埋伏……”
白鸟警官说到一半,想起来了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根本目标,上前一步指着高木手中的包说道:
“这就是你被接头人错拿的的那个包吗?”
他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保险起见,高木你还是将这个包暂时交给我们保管,万一那个接头人在你的包里留下了什么东西……”
“好啦好啦!毒贩都已经抓住了,就别在意这些细节了!高木他也是警察,让他自己仔细检查一遍就行。”
源槐峪拍了拍白鸟警官的肩膀,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白鸟任三郎叹了口气,看向高木:“好吧,那今天就算了,事情也解决了,今晚要不要去喝一杯?”
“不了不了……”高木抱歉地摇摇头,看向仍旧坐在地上的佐藤警官。
“行。”白鸟看了一眼佐藤美和子,又不爽地瞪了一眼高木,便转身和同事们一起走了。
“佐藤!毒贩已经被逮捕了!”
高木跑向佐藤,嘴里大声说着。
“佐藤,你……”
不过,在看到佐藤美和子的情绪似乎极为低落,刚才又很反常地突然在追捕过程中倒地,高木的声音渐渐变小,但是眼中的关切却怎么都藏不住。
柯南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向着远处的摩天轮努了努嘴。
“一定是因为那个……”
高木看向摩天轮与持续在摩天轮旁炸响的烟花,顿时明白了过来,知道了佐藤是想起了松田阵平殉职的悲伤过往
“佐、佐藤……对不起……”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选择同时有摩天轮与烟火表演的多罗碧加乐园作为约会地点真是再糟糕不过了。
“我太不小心了……”
他歉然地说道。
“你……”
让他没想到的是,佐藤抬起头,脸上有泪水划过,纤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绝对不可以……离开我的身边……”
“好……好!”高木受宠若惊地看着泪眼朦胧的佐藤警官,让她借力站了起来,伸出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他本想借机拿出包里的戒指,趁着现在绝佳的氛围向佐藤求婚,但是却很快发现在佐藤因为想起了伤心往事、心防最脆弱的时候求婚,未免有一种乘人之危的感觉。
【还是下次吧……总会有机会的……】
高木苦笑着摇了摇头。
“咳、咳。不行,我得去换衣服了,一身湿哒哒黏糊糊的真让人难受。”
侧边响起了源槐峪的声音。
“换了衣服以后,我们再逛逛这个游乐园好不好?”
源槐峪笑着看向三小只。
“好!”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就是嘛……就因为追查那个接头人,搞得我们本来快快乐乐的游乐园体验都大打折扣了。”
源槐峪抱怨了一句,向众人挥了挥手,匆匆跑向了水上乐园的更衣室,准备简单冲个澡换好衣服再同大家一起逛游乐园。
“喂,灰原,你看到源老师刚刚看着那个毒贩的表情了吗?”
源槐峪前脚刚走,柯南后脚就走到灰原哀身边,小声问道。
“什么表情?”灰原哀看了他一眼。
“就是……”柯南眼中出现了一刹那的迷茫,似乎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种表情。
“就是一种不带任何怜悯与惋惜、看着一个死人般的表情。”
他终于找到一个大致恰当的描述。
“毒贩本来就不值得同情吧?你想要说什么?”
灰原哀微微皱眉。
柯南挠了挠头:“可是……短短几十秒钟,真的能让一个人因为溺水而生命垂危到那种程度吗?”
灰原哀沉默了。
对生物这门学科相当了解的她自然也是明白,人在溺水时,会经历一个大约四五十秒的极为痛苦的呛水阶段,但是一般要两到三分钟才会完全休克。
“你说会不会……”柯南抿着嘴。
灰原哀很快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不由得失笑道:“就算是他故意加速了溺水的过程,那又怎样?那可是一个毒贩。”
“但是……”柯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并不希望看到自己尊敬的源先生骨子里其实有着极为冷血的本质,这样的源先生会让他产生一种看到琴酒的错觉。
“唉……矢仓麻吉没死就行,看那个样子,溺水救治及时,还是能够抢救回来的。”
他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
柯南睡眼惺忪地起床,洗漱过后打着哈欠拿起了今早新鲜出炉的报纸。
【致三人受伤的凶恶毒贩矢仓麻吉被捕,确认脑死亡!】
看到这个标题后,柯南浑身一颤,脑海中的睡意完全消失。
他坐了下来,认认真真地逐字阅读起这一则头条新闻。
新闻中报道了警察们在多罗碧加乐园中终于抓获矢仓麻吉一事,并对某位热心市民的行为大加赞赏,同时也公布了矢仓麻吉在经过抢救后,已经脑死亡的现状。
柯南看完新闻,久久不能平静。
另一边,早起的源槐峪看着手中的报纸,兴致盎然地从自己的酒柜里面拿出了一瓶酒,“啵”一声将酒塞拔出。
“好死,开香槟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