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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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敷被人横放马背, 颠簸得几欲晕厥。眼前只闪过灰色的泥泞地面,不时几滴脏水溅到脸上身上。小毡帽不多时便掉了下去, 秀发散成一团, 再被马背上骑手碾到, 疼得她直掉眼泪。

她想要拳打脚踢,却使不上劲儿。况且, 目睹了另一个小娘子被强盗们打得额头出血,不知死活, 她也不敢太强硬的反抗。

更何况, 她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掳……

她张口, 迎着风大叫:“崔虎!是不是方三公子派你来的!你……你将我放了, 或是平安送到方家, 我自去和他理论!倘若你……倘若你敢无礼……”

掳她的“强盗”头子横眉立目, 双手双脚都生得极大,正是白水营的叛将崔虎。

他曾经为方琼效力,夜闯罗敷闺房, 试图劫持她;也曾经躲在东海先生的旧居里,妄想把她夺成人质——一切不过是为了讨好方琼, 顺带满足些自己的龌龊念头罢了。

谁知此时罗敷再提到“方琼”, 没把崔虎震慑住,反而引出一串冷笑.

“嘿嘿,方三……夫人心里还真是有他没我呢。崔虎就不能……自己为自己效力吗?”

罗敷大惊,灌了一口风,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崔虎也懒得跟她多说。当日方琼从白水营铩羽而归, 方继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心中对自己这个纨绔儿子也颇为不满,觉得他果然难以担当大任。

方琼只是因为容貌俊美,才被父亲偏爱;而“废长立幼”本来就不合礼法,此时方继的几个夫人和谋臣,在他长子二子的授意下,纷纷开始落井下石,质疑方琼的继承人地位。

方继的三个儿子开始内讧,兄弟阋墙,险些拔刀相见。

崔虎决定故技重施,脚踩两条船毕竟更稳妥些。于是开始悄悄讨好方继的长子,给自己铺下另一个出路。

谁知那位方大公子天性峭急,转眼就把崔虎的行径通报给方琼,意思是瞧瞧你那些没出息的手下!

崔虎两头不是人,在方家待不下去了。

他惧怕惩罚,于是先声夺人,威逼利诱,带上自己的几个心腹兵卒,卷了一笔钱,这就“落草为寇”,在黄河沿岸当了大王。

在这种世道崩坏的年头,兵和匪其实无甚差别。昨日是匪,今日是兵,明日又转而为匪——这种反复无常的队伍,简直如同过江之鲫。

一伙逃兵组成的土匪,胆子也大,也会用策略,懂得“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趁着一日大雪,居然敢袭击村庄外的驿亭。

果然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票收获颇丰,更是抢来个朝思暮想、千娇百媚的贵夫人。崔□□在马上,一颠一颠如在云端,乐得简直合不拢嘴。

被横放马上的女郎还在轻轻挣扎。崔虎伸手将她后背按住,笑道:“夫人你瞧,这兜兜转转的,原来你还是注定落在小人手里。”

他倒没敢不规矩。风雪呼啸,道路湿滑,他骑的也不是龙,纵然想腾出个手来占点便宜,奈何有心无力。

更何况,旁边一个土匪眼尖,雪帘子里看到远处几个黑点,叫道:“老大!似乎是有人追过来了!”

崔虎狞笑:“怕什么怕!胆子喂狗了?我崔虎崔将军做了二十年马贼,谁追得上我?——拐山坳里去!”

在大雪的掩护下,身后纵有追兵,也不至于立刻追上。果然。奔了一阵,空寂小道上只闻“自己人”的马蹄声,似乎是将追兵甩掉了。

崔虎带领众盗回到大本营。

群山之中的一片隐蔽小荒地,山坡挡住了纷落的残雪。北风紧俏,枯树影子在初升月光下乱晃。

众强盗性格各异,有贪财的,有好色的,有性急的,有磨蹭的,还有刚“入行”的愣头青,做了生平第一票案子,心有余悸地抚胸口。

都知道抢来个如花似玉小夫人,然而也知道大约没自己的份,因此众盗安顿下来,首先扑到那一堆琳琅满目的行李中间,摩拳擦掌开始筹划分赃。另有人去张罗烧水做饭,暖一暖手脚。

罗敷看到那凌乱的强盗窝。一大堆篝火周围,撑着几顶小帐,一顶大帐,帐外乱七八糟的堆着柴草。空地上竖着几个武器架,底下横七竖八的堆着木箱子。

风向忽变,篝火的浓烟扑面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咳出眼泪。

崔虎端着一碗热水,笑嘻嘻地拎来一捆绳子:“夫人,冒犯。小人得先去填肚子。”

罗敷一言不发,给自己省力气。只眼角挂一滴泪,算是无声的斥责。

崔虎简直要看酥了。轻手轻脚把她手脚捆住。

捆到最后一道儿的时候,再看一眼她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便忽然想起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演戏。当时自己可被她坑得惨……

本以为一个小女郎有什么好忌惮的,谁知大意不慎,让白水营众人放翻在地,轮番拳打脚踢。十九郎在他屁股上踢的那几脚格外重,害得他十几天坐不下去,关在湿热恶臭的牢房里,每晚上不得翻身,胸口都长毛了。

又被割了耳朵,大热天的化脓,足足折磨了一个多月,现在还伤痕可怖,用头发勉强遮着。哪个手下敢多看一眼,立刻挨他鞭子。

崔虎想起这种种屈辱,哼一声,手底下加劲,麻绳重重打了个死结。

罗敷吃痛,轻轻皱眉,骂出声来:“你在这里胡作非为丧尽天良,你家里人知道吗?你父母知道吗?”

不轻不重一句话,旁边一个小胡子强盗忍不住脸色一僵,许是想到了自己无颜面见的父母。

崔虎却浑不在意,摸摸双耳伤疤,笑道:“夫人说中了。小人父母也都是马贼。”

罗敷大怒,使出平生尖嗓,破口大骂:“你不得好死!”

崔虎转头看看身边几个小喽啰,笑道:“叫再大声也没人知道的。夫人没听见这呜呜的北风?哈哈哈!”

那边篝火前头几个强盗齐声嚷嚷,叫老大过来吃饭。

崔虎擦口水,笑道:“酢肉羹。夫人别急,等我吃完,来喂你哟。”

罗敷孤零零一个人,垂足坐在一个破木箱子上。身上盖了个脏兮兮大毡毯,许是是怕她冻僵。整个人成了被包严实的娃娃。头顶上是一个半敞开的帐篷,外面伪装着枯枝和积雪。

她环顾四周,悲观地想,十九郎大约找不到这地方。

就算找到了……篝火前头围坐的那二十几个强盗,每个都比他块头大。

一时间,竟而忘了自己的处境,转而担忧起王放,但愿他莫要做出自寻死路的傻事。

最好他赶紧去报官,然后再来想办法救她……那多半会是好几天以后了吧……

她不敢再想,吧嗒吧嗒掉几滴眼泪。

她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咬紧牙,用力挣了挣,绳子如同铁链。

旁边看守她的那个小胡子笑道:“夫人别费力了,回头让老大看见,反倒要责小人。”

这小胡子一张硬朗方脸,乍看倒像是个憨厚正派人。知道她也许是未来的“压寨夫人”,不但不敢对她无礼,反而居然对她挺客气。

但罗敷没心思搭理他。眼看夜色渐深,想盘算些脱身之策。心中一遍遍的,过了不少古人轶事,都是十九郎教她习字之余,引经据典,顺口讲的。

伍子胥似乎逃跑成功过……有个公子什么耳朵,在外面逃了十九年……孟尝君从秦国逃走……张良是不是也逃跑过?——又或许是萧何?但这些人似乎都没被捆着……

大将军李广被匈奴人捉住,肯定是捆上了,倒成功逃脱。但他是常胜将军,力大无穷,有武艺……还是使了什么计策?

项羽……不对,没逃成,自刎了……呸呸。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后悔以前不认真,这些事只是当笑话听,细节上从未深究。越是努力回想,越是张冠李戴的串戏。到得最后,一个故事也想不完整了。

睁眼看,雪地篝火前脚印践踏,群魔乱舞,众盗大着舌头,在给崔虎敬酒,污言秽语的说脏话。

等他们吃饱喝足……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罗敷打个寒战,一瞬间又想哭,发狠踢脚下的积雪石子,深吸口气,不顾一起地打算尖叫。

那看守她的小胡子强盗眼疾手快,扑过去捂了她的嘴。

“哎唷夫人,别给小人找麻烦!”

罗敷瞬间安静,心跳声咚咚咚响。打量这个年轻的小胡子。

等他移开手,大着胆子,轻声问:“壮士——是邯郸人?”

崔虎曾在邯郸左近蛰伏。手下有邯郸人并不奇怪。

小胡子一怔,目光软了一刻,果然点头。眉梢不易察觉地坠了一分。

自从跟着崔虎“落草为寇”,身份改了,名字改了,唯独口音改不掉。有什么办法?

罗敷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呜呜咽咽的,换了邯郸城外最土的乡音:“妾也是邯郸人……家住城郭之南……阿兄看在乡亲份上,救我一命……”

那邯郸强盗骤然听到熟悉乡音,居然恍惚了好一阵。

但还是保持清醒,摆摆手,笑道:“夫人想什么呢。以后崔老大娶了夫人,还请多关照小的。夫人要是饿了渴了,小的去给夫人拿饮食。”

罗敷急得又哭:“阿兄多久没回邯郸了?——看在乡亲份上,你帮帮我……你看……崔虎喝醉了,你把我解开,带我逃走,他追不上……我、我还有家里人,此时也许也正在寻我,你把我送到家人处,方才那个驿亭……我……我保证……不报官,重酬相谢……要多少钱都行……定然比你做强盗抢来的要多……”

她心里突突跳,说得语无伦次,也不知自己这些“计划”有多少成功的可能,也没想过,万一失败了,崔虎会拿自己怎么着。但见那小胡子脸上神色愈发犹豫了。

忽然近处传来一阵荒腔走板的歌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强盗,喝得醉醺醺,喷着难闻的酒气,七扭八歪的踱过来,正看见小胡子魂不守舍的,光眼瞧着掳来的美人儿。

他不知道罗敷在跟他攀老乡,只道这小胡子胆大包天,居然敢跟抢来的小夫人搭讪!

横肉鼻孔出气,抬起横肉遍布的胳膊,一下将小胡子推了个趔趄。

“你小子莫要动——什么心思,美人儿是——崔老大的!就算老——大不要,也是我的!没——没你的份儿!”

小胡子连忙辩解:“我没……”

砰!横肉当胸一拳,一声闷响。

“敢跟老子顶嘴?也不看看你嘴上几根毛!”

看来强盗堆里也有等级之分。小胡子不过最末流。

好在那横肉喝得高了,这一拳并不十分重。一拳过后,还不过瘾,又是一记飞腿,踢下了小胡子腰间的钱袋,拾起来揣进自己怀里,哈哈大笑。

小胡子敢怒不敢言,眼中带火,怒视横肉。

横肉哈哈大笑:“别舍不得呀!一会儿分钱,少不得你的三五十文!你多摇两下尾巴,说不定老大能多赏几个子儿呢!哈哈,摇尾巴,我看看!”

小胡子窝窝囊囊地受了几下拳脚,突然脸色骤变,低声喝道:“去你妈的狗贼!老子受够了!”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羞辱,还是在年轻女眷面前?

发狠一拳,将横肉撂倒在地。这一拳也不太重,可横肉醉得厉害,居然挣扎不起来。

小胡子抢回自己的钱袋,拔刀,割断罗敷手足上绳索。

“夫人保证,会赏小的金银?我要十万钱!有没有?”

罗敷又哭又笑,用力捋下脚上断绳,连声道:“可以,保证!”

小胡子到底心虚,左右看看,才下定决心,招手:“这边走。”

崔虎不愧是做过将官的,大本营设在隐蔽的山坳里,内有岗哨,外有壕沟,出入仅一条大路。幸亏有小胡子带路,寻了一条泥泞结冰的野兽小径,坑坑洼洼的阴影吓人。

罗敷只犹豫了一瞬,便义无反顾踏进去。夹绒的布鞋渗水,双脚慢慢冰凉。

小胡子不时慌张向后看,催促:“快点,快点!让老大发现了,小的只有个死!”

还嫌她不快,伸出大手,把罗敷往前拖。罗敷觉得他手上生了冻疮,摸到皲裂的血痂。不敢害怕或嫌弃,顺从跟着走。

背后篝火明亮。崔虎大约还在醉酒,酒酣中做着金钱和美色的梦。

踉跄跑了一里多地,小径和正路汇合,融入一条曲折的羊肠小道。罗敷喘息得胸口作痛。强盗大本营的火光看不见了,但周围的皑皑白雪映着月光,晃如白日。

崔虎醉醺醺的,眼前一切变成了重影儿。他似真似假的畅想着,今晚娶上个国色天香的压寨夫人,从此做个有品位的强盗,大发利市走上人生巅峰……

可恨被小喽啰匆匆忙忙的打断:“……老大!外面有……有人!”

美梦被打断了。崔虎大怒,一脚把小喽啰踢了两个跟头。

“走开!搅老子的兴!有事明天再说!”

小喽啰居然不怕死,锲而不舍地爬回来,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不住抬眼,警惕地盯着崔虎那双虎皮靴。打定主意,那靴子再落下来,自己立刻闪人跑路。

“老大,不是……不是常人,似乎是官兵……已围住了……”

崔虎腾的一下起身,酒醒了一半。

起得太急,肚子弯折,五脏六腑一阵轰隆隆抗议,哇的一声,吐出一堆半消化的酒肉。

那小喽啰只顾提防崔虎的大脚,不防兜头一阵热乎乎滑溜溜,惨叫一声,跑远了。

这下又耽误了片刻工夫。崔虎慢腾腾洗了脸,漱了口,使劲揉揉眼,先看了看关押小美人的帐篷,让北风吹得摇摇晃晃,没看见里头的人。

然后才注意到,营寨外面一片刺眼的火光。不知几百人马,已将他老窝包围!

不用人提醒。崔虎“啊”的一声,酒全醒了。

王放歪头,用肩膀擦擦鬓边的汗。

一路狂奔猛冲,铁打的人也会散架。他仗着一股年轻的冲劲儿,忘记了疲惫的味道。

冰冷的空气,如同利刃一般捅进鼻孔,又像乍融的寒冰,游走于他的五脏六腑,攫取他的体温。

这样也好,否则这具身体,不知何时便会冒出烟来。

咽喉如同刀割。他纵马掠过一棵松树,针叶上覆满了碎雪。他眼中看准,戴着皮手套的右手向侧方伸出,一甩一攫,捞得一把白雪,捧进嘴里,给身体降温。

远远看到崔虎营寨的篝火火光。他放慢速度,做个手势,让大家不要轻易上前。

沿途早已采摘了大量的松木。火石一碰,便燃起来。

他双手各执一柄火把,燃烧的松木碎屑掉在手上,皮手套被灼出一小片一小片的黑。

向后看看。花钱雇来的十个精壮青年,此时都已累得满头大汗。但人人都记着他的叮嘱:听令行事,十两赏金。

一番忙碌过后,人人手上没闲着,都握着至少两个火把。旁边树丛里,也歪歪斜斜的,已经插了几十支。

王放还嫌不够,笑问:“牙口够好么?再咬一支!——就这样……”

“大家散开……”

“使出吃奶的力气,给我喊!”

十一个愣头小青年,人人杂耍似的,握着、咬着、顶着各种形状的火把,从喉咙里喊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呜哇呜哇——缴械不杀——投降不杀——哇啊哇啊——”

北风席卷,在树丛中钻来钻去。硬邦邦的土地上坑洼洼,风声在地上打转儿。

并不很响亮的齐声呐喊,从风眼里一道道滾出来,被风声切割之后,竟隐然有一股万马奔腾的气势,仿佛几百人马正在气势汹汹的赶来。

崔虎大惊失色,冲口一句“我日……”

他的强盗事业尚且处于起步阶段,营寨里满打满算三十来人。

秦夫人哪儿来的这等排场?当初踩点儿的时候,明明看到他们刚刚和护送的民兵分别!

这是哪路官兵前来“剿匪”来了?

赶紧吩咐手下狗腿:“去……去探一探,到底来了多少官兵!有没有弓箭!……”

手下众强盗都没那么高的军事素养,惴惴不安躲在藤牌后面,只看远处火光一片,此起彼伏的喊声气势恢宏,哪敢不要命的往前冲。左边看看亲爱的战友,右边看看患难的同伴,眼中那意思都是:兄弟,你先上,我断后。

鬼才肯做那第一个。几个小强盗纷纷调转头,呼哧带喘的跑回去回复崔虎:“老……老大,官兵势大,许有数百人!”

崔虎大骂老天不长眼。脑子一转,大脚奔走,冲到小帐篷里,打算把小女郎提溜出来当个人质。不奢求什么压寨夫人了,但求全身而退。

谁知下一刻他就傻眼了。帐篷里空空荡荡,地上一堆断绳子。横肉醉倒在地,骂骂咧咧。而秦罗敷和那个看守的小胡子,双双不见了踪影!

未融的雪地上,两串稀疏的脚印,延伸到隐蔽的灌木小径之中。

营寨外面似乎更加嘈杂明亮了。火光重重,乱哄哄的叫着:“缴械不杀!交出秦夫人不杀!……”

崔虎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唉声叹气团团转。

就算“官兵”真的言而有信,他把秦夫人送还,也就罢了;可他哪交的出什么秦夫人!

不敢硬抗,决定全员从小路撤退。反正做强盗的四海为家,也不稀罕那几顶小破帐篷。

顺便搜寻秦夫人和那小胡子。若是能重新将秦夫人抓到手,便是有了个保命的筹码。

刚刚呕吐一场,身子有点发虚。然而还是得强撑体力,草草收拾细软财物,一脚踢醒横肉,命令全员集合。

“老七老八,你俩断后,其他人,跟我走!”

被点到名的“老七老八”如何肯乖乖留下当人肉盾牌,慌忙打马,跟在崔虎屁股后头,也仓皇离开。

强盗们挥刀舞枪,沿着罗敷和小胡子的脚印,刷拉拉突围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表慌,不会虐阿秦,会虐死崔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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