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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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敷感觉到十分的异样, 像被他一只手钉在床上,不敢乱动, 却也不怕。

王放也并非在床帐里一统江山。远处忽然一声模模糊糊的“冲啊——”

隔着几层屏风和帷帐, 尚且粗豪震耳。不知是哪个大老粗做梦还在打仗杀敌。

对于这两个字, 他十分想照做。然而身体的反应却很真实,立刻收手噤声, 自觉滚到被子里头,抱着罗敷的腰, 瑟瑟发抖。

她觉得好笑, 却又领他的情。在他心目中的排名顺序里, 自己的名声, 毕竟比他的那点欲望, 要高那么一点点。

好在梦话马上变回了鼾声。小伙子们白日冲杀一天, 辛苦劳累,只有越睡越死的份儿。

王放等待良久,才敢在被子里偷偷一乐。总算不敢造次, 慢慢爬出来。

见她没有松口的意思,凑近亲一亲, 忽然哑声问:“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罗敷嗤的一笑。这还要问, 心里是有多不踏实?

王放用力捏她一下,催促:“会不会嘛?”

罗敷双颊发烫,像是忘记功课的学生。

脸皮不如他结实耐久,不好意思直白表明心迹,只含混道:“还、还用说……你不是都知道……”

王放吻她耳畔, 手上紧紧攥住她衣襟。

“我时常做梦,梦见你来陪我,可天亮醒来,你便丢下我走了。”

罗敷眼眶一热,攥紧了身下被褥。

受不得他卖可怜,一下子觉得要把这世间好的东西都给他。他想听什么,都说给他听。

“现在不会了。不论出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同时她不免自愧。分别的几个月,她日日杂念不少,每天忙碌劳累,夜间多半是合眼就睡着,竟而确实不常做梦,自然也很少梦见他。

但并不代表她不够上心嘛!瞧她还不都是累瘦了。

王放没觉出她心里转圈圈,只是单纯喜悦,确认似的,再问:“不离开我了?”

罗敷觉得这事还须具体分析。犹豫一刻,笑道:“下次若有只能一个人逃跑的情形,我让你先走。然后等你来找我。”

王放闭眼,穷尽想象,觉得这种事短期内不太可能发生,于是满足。

他又问:“今日管你叫阿秦的那个家伙,那个赵黑——何许人?”

罗敷揶揄看他。漆黑模糊看不清楚,只见一张俊脸的轮廓,眉头似乎皱着。这话不知憋了多久,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依旧一股子陈年酸气。

她实话实说,笑答:“小时候打过架的邻居。”

王放不信。论“小时候打过架的邻居”,他不也有一个。

可不一样。阿毛看他什么眼神儿?赵黑看她什么眼神儿?

“他喜欢你。”男人的直觉。

“自从我在韩夫人府门口跟他对峙,他大概就不喜欢了。”

兜兜转转,居然似乎跟赵阿兄成了两类人,想想也唏嘘。

王放不瞎吃醋,觉得这人没威胁,她就算不解释,他也懒得再问。

摸摸揉揉她,再想想,想起另一件事。

“那两个罗马疯子,对你有无不尊重?”

罗敷扭头又是一笑,咬他手。

“你查岗呢?我这几个月,身边男人万八千,你一个个问?”

王放忙说:“不是,我……”

可不是人心贪不足。跟她分开的时候,每日只敢点滴思念,觉得只要她平安顺遂,哪怕嫁别人也没关系,哪怕嫁一个死一个,嫁一百个也无所谓。

可如今人在身边,实实在在的温暖贴体,一呼一吸的撩拨他,少女的清爽香气钻他鼻孔,黑暗中的脸色不知是不是艳若红花。

久违的独占欲就开始露头。凭什么别人可以跟她日夜相处,他却只能日日独守空房?

怎么想怎么觉得吃亏。哪怕她身上那两件贴身衣服,居然跟她肌肤相亲,比他贴得还近,都觉得无比讨厌。

他忘了那万八千男人,偏偏吃起了衣裳的醋,哄她:“被窝里热不热?脱掉外面一件好不好?这衣裳线脚太糙,绣花太硬,扎我手。”

明明是借口,却让他说出了媚好的味道。

外面那层麻衣,其实也颇为精致整洁,但并非罗敷亲制,而是韩夫人织坊里借来的成衣,绣花也并非她亲手所绣,于是被光明正大地嫌弃,成为了讨女郎欢心的牺牲品。

罗敷没识破这点小心机,欢喜想:我做的衣裳,他从来不嫌糙。

不知不觉半推半就,外头那层衣裳就给扯了下来,被他丢一边。

里面是丝衣,再底下还有一层,摸起来像是她自己做的。于是得找个别的借口。

王放正用心思考,冷不丁听她一声冷笑。

“套路够多啊,这阵子没少练吧?”

他猛一激灵。她反应够快,也不似以前傻兮兮。

赶紧低头再亲一下,撒娇似的道:“阿姊不相信我。”

罗敷轻声嗤笑。相信是自然相信的,他冒着摔断腿的危险翻窗户进来,如此急色的行径,像是左拥右抱的纨绔做出来的事儿吗?

可谁让他乱吃飞醋,还哄她脱衣裳。她没别的心思,就是想看他发窘。

幽幽的道:“坐拥三宫六院,每天过得何其热闹,有多少人给你做衣裳,怕是早就瞧不上我裁的那些了。”

她本以为他会立刻赌咒发誓说没有没有,未曾想这竖子居然嘻嘻一笑,顺着她的话就说:“是啊,三宫六院也有了,正宫原配也有了,可每天还是觉得缺点什么,算不上圆满……”

罗敷气坏了,扭身子不让他乱摸。怎么这口气还挺得意呢?

王放听她呼吸有异,马上后悔,又犯了嘴贱的毛病。

阿秦心气高,“正宫原配”这种话,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呢?

归根究底还是当皇帝当习惯了。不管如何出言不逊,都没人纠正,面对的永远是一排虚假的笑面。

就算被他讥刺谩骂,也会有人笑脸相对。就算他说太阳是方的,也会有人大赞“陛下圣明”。

这种日子初时惬意,过得久了,便折磨人。

眼下难得的被人甩脸子,居然有点意外的满足。

赶紧追在她身后,一把抱住,耳边承认错误:“我错了……我真错了,乱说话,口无遮拦,实在该死。”

他顶喜欢这个姿势,纤瘦的女郎整个儿笼在怀里,该接触的地方都接触到,该摸的地方都能摸到,她一点点微小的反应都能捕捉到。还能亲她耳朵,引她颤抖。

但这次怀里身子有点僵硬,没给他面子。

还硬邦邦警告一句:“不许在我身上留印子。”

他像雪人抱着一块炭,不敢用力,也舍不得放手。只晓得低头蹭她肩膀,低声下气。

“……真的心里没别人,只有你一个,有好几次,想你想得出神,跨门槛的时候摔了大马趴,旁边的人都来不及扶。”

罗敷忍住一个笑,不生气了,依旧不出声。

“……自从你逃出后,我就没机会再出宫,日复一日的看一片同样的天。吃到什么好东西,收到什么好玩物,都想留着给你。有些吃食放坏了也不让人扔。我想你不论在何处,大约都会艰苦,没有我这里的锦衣玉食。一想到这些,我也吃不下饭。”

他一句花言巧语都不敢说,一字字都平平无奇,罗敷低头,心弦忽然被拨动了一下。

稍一后仰,便蹭到他脸。

这次见他,确实是瘦了,而且是那种憔悴的、忧虑过重的瘦……

听他声音里忽然带了点呜咽,闷在她颈间,又说:“我曾做噩梦,梦见我从来不曾遇到你。那样我大约会一直在白水营里胡闹。然后先皇驾崩,我还是会被找到,被弄进宫,周围都是假人假面,我很快就认命,甚至觉得自己运气好。我跟不认识的女人共寝,生了一堆我不认识的小孩,老得很快,记不清自己是谁。我吓醒了,但那梦太真实,我好一阵挣脱不开。直到后来摸到这个……”

他手臂微微一抬,塞进她手里一样东西。小小的明珠耳珰,她不知何时丢的。

“阿姊?……”

听不到声音,又慌了,不住亲吻她,不敢问哪句说错。

竖起耳朵,却听到细细的哭声,圆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居然把她招惹哭了。

罗敷不敢哭大声,只觉得胸口疼。他语气越是戏谑,越品出他的苦来。

她虽然晓行夜宿,风尘仆仆,但至少每天过得紧张充实。

而他呢,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几乎是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不敢想象,被剪了翅膀的鸟,日日过得有多绝望。

只能靠胡思乱想来打发时光,只要心智稍微脆弱一点,怕是便疯了。

王放急得出汗。极少见她哭。比惹她生气还不知所措。

摇摇肩膀,“阿姊,我没说假话啊……”

“你莫愁,我一会儿悄悄的走,不会让人发现……”

“是不是还怪我?那我明儿什么都不做,一个一个的写休书,都变成无名无实,以后……”

“我错了,不哭不哭,你、你再哭我也、也要……要……”

呜的一声,他居然也忍不住,心痛席卷,罗敷感觉肩头一下就湿了。

她终于破涕为笑,细着声音斥道:“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掉泪!”

王放想把她逗乐,面子算什么,忍不住本性难移,就着一股子呜咽腔,又开始扯:“……原来你还是嫌我。那我不娶你,回头我嫁给你,聘礼不多要,你织两匹绢,意思意思就行,用不了几天工夫。我嫁到你家,跟你姓秦,给你操持家务,做牛做马……”

罗敷一泡眼泪生生憋在半空,呜咽着笑道:“瞎说八道什么呢!”

“我从来不跟你瞎说八道!”

罗敷抹一把眼泪,自言自语嘟囔:“不仅瞎说,还健忘。”

王放:“……”

好好的机会不抓住,怪不得别人,“那你嫁给我。”

罗敷笑不停。明明白天还是个足智多谋的领袖样儿,到了她身边,又成了不学无术蛮不讲理的捣蛋鬼,好好儿一颗机灵脑袋,智慧降得与三岁小儿的一般无二。

她耐心讲道理:“嫁娶的事儿,暂时不要提。现在我是名义上的一军之主,名义上的你继母,一点儿瑕疵岔子都不能出,否则便是军心不稳,后果你也知道。其实……其实现在这样……已经很是冒险……”

听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她也脸红。明明是她自己拉开帷幕,把他放进来的。他扑过来的时候,她也没大叫非礼啊。

王放又笑。摸到她秀发凌乱,轻手轻脚地捋开,免得压痛她。

轻轻往前拱一下,问:“那就一直藏着掖着?——不过说实话,我倒挺喜欢偷偷摸摸的……”

他嘻嘻笑。

罗敷也说不好。双手放小腹,扣在他的手背上。感觉身后似有异动,一时顶,一时松,他非要贴这么近,不知忍得多辛苦。

自作孽,她不管。抚摸他的小手指,心中转一圈正事,轻声答:“至少要先消灭兖州,把迫在眉睫的大患处理掉。否则,日子都过不安稳,又如何谈别的。”

王放轻轻抽口气的,咬她耳朵,“你的意思是,把丞相势力彻底清理掉?”

他被囚深宫,所见所闻皆是丞相如何强大无匹,如何横扫一切。他深知自己一条小命,捏在谁的手里。

尽管心有不服,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黑压压的阴影时刻笼罩,不得不心有畏惧。

但罗敷不一样。她在丞相尚未控制一切之前便逃了出去,“衣带诏”在她手里握了几个月,周围的兵马越聚越多,每日所谈论的,便是把卞巨当敌人对待。甚至能真刀真枪地和那个巨兽一决雌雄。

在她心里,“丞相”反而没那么可怕。只是个横在康庄大道上的讨厌的障碍而已。

她推测王放的顾虑,半回头,轻声说:“当然,尽可能的少杀伤……不能变成另一个甲子之乱。咱们的朋友都是深明大义、身经百战之人,尽管私下里,对一些方向和细节还不甚统一。我毕竟不曾领兵,说出的话分量有限。所以也需要你出面……”

王放听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展望未来,蹭着她肩膀笑。

学问太多的人,想事情殚精竭虑,反而瞻前顾后。

却可知,刘项原来不读书。她的思路简单粗暴,却意外地顺应时势。

“我听你的。”

罗敷听他语调轻松,忍不住开玩笑:“听我的?被人摆布得还不够吗?不打算翻身做主了?”

他立刻答:“被你摆布,多多益善。翻身做主,床上就行。”

最后四个字突兀拔高,掀开她身上被子,就要来个“翻身做主”。

罗敷笑着推他:“有完没完!你该走了。”

王放惊愕,双手放半空,“这就赶我?”

说好的不离开呢?

罗敷一嘟嘴。再不赶,等着出事呢?

“走走走,趁外头还没换岗。”

王放气郁,嗫嚅几句话,慢慢坐起来,找自己的外套。

一边系,一边说:“今日我睡的还是以前的寝宫。那张床风水不好,我一个人躺在上头,睡不着。偶尔睡熟了,容易做噩梦。”

一句话,罗敷又摇摆了。过去几个月,他夜夜如此煎熬。自己还要把他赶回去。

王放瞧不见她脸色,但听那忽然凝滞的呼吸声,知道她心软。

轻轻在她耳畔吹气,小声哀求:“换岗也快了,到时候人人都得醒。我就睡你身边,占少少的地方,等到敲丑时的更鼓,外面下一波换岗完,大家睡得正香时,我再走。”

罗敷没什么可拒绝的,大大方方让出身边一块地方,“那不许乱动。”

他果然乖乖的平躺下,两只手枕在自己头顶——枕头只一个,在罗敷脑袋下。虽然多出来一截,他当成楚河汉界,不敢往上躺。

罗敷嗤笑。知道他是故意扮可怜。

拍拍枕头,示意他枕过来。

王放立马照做,美滋滋地评论:“同床共枕。”

她假装没听见。手放在身边,忽的一热,让他轻轻攥住。

心里一下子填得满满的。拨弄一下他手心,问:“现在何时?”

答得很快:“不到子夜。”

她放心下来,却又想,这样不是个长久之策。若每日都让他翻墙撬锁,半夜私会,且不说有多大被发现的风险,身子要拖垮了……

她琢磨着更佳的良策。譬如,是不是可以住到宫城外面的民居去,又少麻烦,又更自由……但将官们可以能会反对,觉得平添风险……可宫城外面也驻扎不少兵士,她高高在上的住在宫里,会不会显得太孤傲……

忽而又想,自己真是昏头糊涂,怎么能让儿女之情越过正事去?兖州还没打下来呢……外面的精兵还在打鼾呢……

天马行空的没想多久,居然沉沉睡着了。

“夫人!秦夫人!天亮了!”

罗敷蹭的惊觉而起。宫女在外头叫她。

床上不止她一人。还有个衣衫不整,嘴角带笑的少年,被子掩胸,双手抱着她的衣裳,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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