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认识这个疯妇人?”
“认识,这疯妇人原本是照顾小姐生母的,不知为何就疯了!是老夫人看她可怜,就将她留在了府里。”
“真是个可怜人啊。”尤凝岚悲天悯人的哀叹了一声,笑看刘嬷嬷道,“刘嬷嬷可否看在我的面上,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刘嬷嬷傲慢的斜睨了她一眼,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姐而已,她从来不把尤凝岚放在眼里,“这照顾她是夫人吩咐的……只怕……”言下之意,要她放过疯妇人就找刘如梅去说。
“这点小事就不去麻烦姨娘了。”尤凝岚面不改色的浅笑道,“冬雪,上我屋里将前些日子祖母赏的玉镯子拿出来……”
“这怎么使得啊!”刘嬷嬷嘴上拒绝,视线却巴巴的紧盯着房门口。
“使得,使得,我看刘嬷嬷追了一晚上,也该累了,就拿去买些好的补补身体吧。”尤凝岚接过了冬雪手里的玉镯子,转手递给了刘嬷嬷,“这疯妇人就先暂时留在我这吧,毕竟她之前也是我母亲身边侍候的人啊。”说着,不免露出一丝落寞感伤。
刘嬷嬷接了玉镯子,放在手里左瞧瞧右看看,头也不抬的随意道,“小姐心善,那就让这疯妇人在这里呆一晚吧,明日这个时候老奴再来令人走。”
“那就多谢刘嬷嬷了。”尤凝岚感激道。
送走了刘嬷嬷,尤凝岚差人帮疯妇人收拾一下,过了不久,冬雪和春草一左一右抓着一个不安扭动身子的瘦脸妇人进了房间,她眼窝深陷,因为太瘦颧骨高高的凸起,眼中满是慌张无措。
“你叫什么名字?”尤凝岚说话时不错过妇人任何的细微表情,过了一会儿,妇人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她不禁有些失望,原来她是真的疯了。
她本还抱有希望,这疯妇人是在装疯,能从她的嘴里得知一些当年的事情,可惜了。
“冬雪,扶她下去休息吧。”
“啊!小姐快逃!奴婢保护你!”
疯妇人猛然挣开被禁锢的身体,嘶叫着迅速向尤凝岚扑过去,准确的钳住她的胳膊,狠狠的张口咬下!像是她就是那个要伤害她小姐的人似得!
“小姐!?”冬雪惊叫了一声,急忙将疯妇人拉开。
尤凝岚的手腕上破了个口子,不停的淌出血,春草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赶紧按在伤口上止血。
“小姐,我先把她带走吧。”冬雪生怕疯妇人再伤自家小姐,强拉硬拽的将疯妇人往门外拉。
“等等。”尤凝岚让春草退下,自己拿手按住伤口,她能清晰的感觉道这疯妇人在狠戾咬下之后,便立即松开了嘴,举动不太符合一个疯癫之人的举动,她似是有意识这样做的。
尤凝岚抬头沉静的看着疯妇人,“请你告诉我,关于我母亲在尤家发生的一切,尤家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母亲的事情!?”
疯妇人挣扎的身体逐渐的平复下来,眼神恢复了清明,流着泪跪倒在地,“小……小姐,是被那群禽兽不如的害死的!”
尤凝岚房内的灯火一夜未熄,直到天微亮的时候,冬雪才红肿着眼眶扶着疯妇人进了一间空置的下人房里休息。
夏花捂着嘴,呜咽的啼哭不止,春草在一旁安慰,默默的陪着流泪。
尤凝岚转头望着灰白的天空,过了一阵,眼眶一热,泪水滚落脸庞,滚到唇边,与唇上的鲜血融在了一起,她竟然也不擦拭,依旧怔怔的望着天。
“小姐……呜呜呜,你流血了。”夏花哭的伤心,拿着帕子的手抖着伸向尤凝岚的唇边,擦着上面的鲜血。
“小姐,你别太伤心了……”春草蠕动着嘴巴半晌,才涩涩的吐出这么一句,泪水却再度滚落。
尤凝岚摇了摇头,凉凉道,“我不伤心,我只是恨,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付出比这更加惨重的代价!”她声音平坦无波澜,眸光幽深,仿佛里面躲着一头嗜血的恶魔,只一眨眼便能从里飞出撕裂她想撕裂的人。
“小姐。”夏花喃喃道,她有些怕现在的小姐,她跟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让人遍体生寒。
嘭!门被大力的推开。
“小姐,老夫人让你去她屋里一趟。”冬雪焦急的走进来,她刚送了人去下人房里,出门就撞见了在老夫人身边当差的老嬷嬷,是让小姐上淳化院的。
房门气氛像是冻结了似得,春草和夏花的脸色瞬时冷凝,齐齐的转头看尤凝岚。
“小姐,我跟你一块去!”冬雪一开口,春草和夏花也嚷着要去,老夫人能对薛夫人下毒手,那小姐……她们断然不愿让小姐一个人去赴险。
“不用了。”尤凝岚暖心的环顾了几人一眼,无奈道,“你们三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得,去了还不被发现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你们放心,我应付的过来。”
她早想到尤老夫人会发现疯妇人进了她的院子,只不过,尤老夫人的反应快的还是让她感到吃惊。
同时,她又心生警惕,她院子里的事情这么快就传进淳化院,这只能说明她院子里有尤老夫人的人!她院子发生的一切尤老夫人都一清二楚,往日刘如梅母女欺她的一切,她也都知道。
尤凝岚穿戴整齐,踏出凝香院。
天未亮,晨雾蒙蒙,带着凉凉的空气钻进尤凝岚的身体里,冷了她的心,平了她起伏不定的心绪,弯了弯嘴角,裙角飞扬,走向淳化院。
尤老夫人反常的穿了一身暗紫色的薄袄,也没戴上彰显富贵的镶珠嵌玉的抹额,屋内的光线昏暗,她整个身子被暗色笼罩,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内里似有无数的冷锐刀锋射向尤凝岚。
“岚儿,昨晚我听说你将个疯妇人留在凝香院了。”尤老夫人像一条毒蛇般紧盯着尤凝岚。
尤凝岚瞳孔猛烈的收缩了一下,畏惧的眼泪涌上了眼眶,低低的道,“祖母……”
“别怕,我就是问问。”尤老夫人袖里的拨弄佛珠的手徒然停下,语气稍缓和道,“这个疯妇人这些年伤了不少人,你真是太不懂事了,若是她伤着你了可怎么好。”
“祖母说的是,是岚儿唐突了。”尤凝岚委屈的末了眼泪,伤心道,“我听旁人说那疯妇人以前伺候过娘,就想要是能从她的嘴里知道一点关于娘的事情也是好的,岚儿……”语毕,像个渴望母爱的孩子一般哽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