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你可别出岔子，检查的人一般不会查保洁车的后备箱。只要你不发出声音，那过关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纳丁在验过货之后，心满意足地答应了哈卡克的要求。随后在他的“大力帮助”下，对方已经套上清洁工制服的高大身躯好不容易才被塞进了保洁车狭窄的后备箱里。

将一块不透明的防水布盖在哈卡克身上之后，感觉万无一失的纳丁便开上小车沿着以往的路线前往了环形多功能区外侧的指挥区域。

“纳丁，今天轮到你来指挥区打扫了吗？”

当小车行驶到指挥区域的门口时，负责安保工作的卫兵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下故作轻松的纳丁之后疑惑道：“我怎么记得你几天之前刚来过？”

“哈哈，你看你这个人，就会开玩笑。给你看看，这是我们保洁人员的排班表，前几天来打扫指挥区的人里的确有我。而且要我说，站长得多招些清洁工来换班，不然我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在粗略地看了几眼排班表之后，发现纳丁没有说谎的卫兵点了点头，刚想招手让对方过去，但感觉哪里有些不对的卫兵突然放下抬起了一些手，盯着纳丁问道：“你以前的话可没有那么多，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感觉像没话找话似的。”

“没有啊，我话一直很多的。”

虽然心里已经紧张无比，但纳丁还是装作很镇定的样子笑道：“可能是你把我和其他人搞混了吧，我这么老实的人还能骗你不成？”

卫兵摇了摇头表示他可不吃这一套，刚想让对方下车接受检查，突然他和其他卫兵耳边的通讯器都响了一响，从里面传出了由指挥室发布的命令。

“刚刚侦察区段的人汇报说侦测到了超空间跳跃的波动，但星云干扰太严重，判断不了具体方位和规模。我现在需要一批飞船驾驶员去站外巡航一圈，看看是不是有不长眼的太空匪盗或者走私船，自愿报名的人立即来指挥室门口集合！”

听完这则命令的卫兵心中一喜，对自己的飞船驾驶技术颇有信心的他也顾不上管纳丁了，而是转身朝着指挥室的方向奔跑而去——比起检查一个构不成威胁的清洁工，在精炼站的高层面前抛头露面显然才是自己更应该考虑的选项。

而坐在一旁的卫兵也因为正在看东西不想起身，便直接摆了摆手示意纳丁可以过去了，完全没想到保洁车的后备箱里居然会有一个身高一米八几，体重两百多斤的大汉。

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存放保洁工具的房间之后，纳丁小心翼翼地将哈卡克从后备箱里放了出来，低声嘱咐道：“拿着工具跟在我身后，见到人就装模作样地打扫两下，指挥区段的人不会用正眼看我们的。”

得知哈卡克想去有舷窗的房间之后，纳丁便带着他一起，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到了一间指挥区人员专用的小休息室里，因为这里不光有他想要的舷窗，还是面积巨大的落地窗。

见有清洁工来打扫，休息室里一个原本正在端着酒杯聆听音乐的高层暗骂一声之后便放下杯子快步离开了休息室，反倒给哈卡克创造了一个可以专心凝望星空的环境。

而窗外的景色果然不出他所料，除了厚重的星尘气团在恒星照耀下反射出橙红色的迷幻光芒外，几乎没有任何值得观看的景色，更不用说绚丽的星空了。

“你用宝拉小姐换来的落地窗怎么样？我反正感觉没啥好看的，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对星云这么感兴趣。”

直接将休息室的门反锁后，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的纳丁一屁股坐到柔软的沙发上，端起手边那杯高层还没喝完的血酒，毫不犹豫地微抿了一口后笑道：“这些家伙不让咱们喝酒，自己倒是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喝了个痛快，真是，唉。”

说着说着，纳丁便叹了口气，看向哈卡克背影的目光中竟然有些羡慕。

“我要是能像你一样抛弃世俗的欲望就好了，起码我不用为了一本‘宝拉小姐’冒这么大的风险。”

将精炼站上难得一见的美酒一饮而尽，纳丁一边咂着嘴一边走到自己正在朝着星云出神的好友身边，低声问道：“你这么懂星云，给我讲讲这其中的奥妙呗！说不定你讲着讲着我就突然开窍，不喜欢宝拉小姐，改喜欢星尘气团了。”

哈卡克闻言诧异地看了纳丁一眼，随后便重新将目光放到了看似距离不远，但起码得有几百公里的星尘沉积物环带上，缓缓开口道：“我又不是什么天文学家，顶多就是比你多懂些星云精炼的事情罢了。如果你想听，我就给你讲讲。”

“在说精炼之前，就不得不提到星云的成分。”

进入老师角色的哈卡克伸出他布满灰色鳞片的大手，指了指窗外也许并不明亮，但颜色的确十分梦幻的“云团”讲解道：“星尘气团，顾名思义，是又星尘和气团构成的。其中星尘是星云中的天体在崩解后散落在宇宙空间中的尘埃，而气团就是一些普通的气体。不过运气好的话，偶尔也会有异星天然气构成的气团。”

见纳丁的眼神中透出了些许迷茫，哈卡克略一沉吟后问道：“你抽过烟草吗，纳丁？”

在对方点了点头，他便笑着解释道：“那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理解，打个比方说，恒星会不断向外抛射物质，这是星云的重要形成方式之一。而你在抽烟的时候，是不是会把吸进体内的烟雾再吐出来，那个时候的你就是恒星，而烟雾就是星云。”

“这么说的话，我好像懂了。”

哈卡克感觉纳丁应该是真的明白了之后，便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而星云精炼站的用途，就是通过复杂的程序，将恒星吐出来的‘烟圈’收集起来，把原本不过是尘埃和气体的物质重新聚合在一起，形成各种矿物和稀有资源。”

“这种方法的效率也许没有设计师们在设计精炼站时想象中那样高，但这的确是一种和普通矿场完全不同的采矿手段。如果说采矿站的下限很高的话，那星云精炼站的上限就和行星矿场的下限一样高。”

“通过增加区段的工作区域和岗位，扩建精炼站的规模，星云采矿的效率几乎是没有上限的，因为几百光年的范围内全都是可供收集的星尘和气团。与帝国境内普通的行星矿场相比，十字星云才是真正取之不尽的矿物资源！”

情绪随着讲解激昂起来的哈卡克轻咳两声，瞄了一眼身边有密码锁的酒柜，无奈地咽了口口水缓解一下嗓子里干渴的感觉之后，他便继续为眼中开始出现别样光芒的纳丁讲述起星云精炼站工作的几个步骤——这才是他真正喜欢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