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真传 ()”!
每年过节都要串亲戚,礼节繁琐,劳累又糟心,今年因着她临盆之期将近,也就有理由不去,但傅恒还是得去走一遭,
“我的亲戚即便怠慢了也无妨,日后总能解释,你的亲戚却不能怠慢,不能让他们在背后说你的笑话,说咱们富察府不知礼,到时候你又不好解释,两边为难。”
笑眯眯的看着他,听他认真说着话,瑜真感慨轻笑,“有时候觉得你心大,不会考虑太多,有时候却又发现你的心很细,比我考虑得都周到。我这人性子凉,只愿跟两位姨母家走得近,小舅舅怕媳妇儿,对我祖母不好,我都懒得搭理他们!”
“偏你舅母嘴长爱说道,我若是不去一趟,不定她又跟人怎么说,诋毁我无妨,日后你额娘回娘家,又得听她数落掰扯,岂不难堪?是以咱得把礼做足了,你就在家好好歇着,我带着孩子们过去就好。”
福灵安与福隆安都得去,傅恒也打算带晴柔,但她听闻福灵安也会去,就不肯同往,借口说自个儿不舒坦,不愿出门。
连千山没亲人,也闲待在府中,抓了把葵花籽去找晴柔,问她最近为何不去找他,“忙什么呢?少见你人影。”
“等到二月,我就要过十三岁的生辰了呢!那可就是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我得避忌,不能老是去找你玩儿,免得旁人误会。”
她居然还会在意这个?连千山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心中惊诧,但面上故作坦然,“谁跟你说什么了?有人误会什么?”
晴柔自不可能将自己的母亲卖了,随口扯着,“就是底下人瞎传啊!她们还以为我喜欢你呢!”
“这怎么可能呢?”反问,是自嘲,也是试探,连千山就想看看她会不会脸红,然而她只是附和的笑笑,“就是嘛!怎么可能呢?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根本没旁人想得那么复杂。”
原来她真没有那个心思,是他多想了啊!然而此刻晴柔笑得坦然,他也不好表现出难受,干脆跟着笑,佯装无谓,来掩饰内心的失落。
仔细想想也是,他是什么身份?漂泊无依,还是个小贼,穷酸少年一个,哪怕因缘际会入了富察府,痛改前非,但也依旧没家世,而晴柔是天之骄女,将来必会嫁个门当户对的夫家,所以他在瞎想什么呢?不可能之事,实不该奢望,所谓失望,不过是对自欺欺人的惩罚罢了!
虽然晴柔很喜欢跟他闲聊,但也只是将他当作朋友,并未有其他情愫,那么他也该收一收自己飘飞的心,莫再幻想,到头来难堪的只是自己,怪不得旁人。
正说着话。忽然不听他吭声,晴柔诧异问他,“哎,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是不是有想到什么奇人趣事,还是神话故事?”
才刚明明才做了要收心的决定,但晴柔一冲他甜笑,他竟浑忘了那些芥蒂和烦恼,忍不住想回应,不愿看到她失望的神情,立马点头说有,“故事多得很,不过我渴了!”
看来又有故事听咯!欢喜的晴柔立即扬声招呼着,“雀儿!上大红袍!”
一个讲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聚精会神,哪怕只是朋友,他也甘愿,只因她的笑容太暖人,他喜欢她的真性情,只要她高兴就好,他的心思不算什么,大不了一直藏掖着。别被发现,两人就相安无事,还能一直和平相处下去,于他而言,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怀孕这最后半个月,瑜真每天都觉得自己会生,然而每天都没动静,还以为会生在佳节,哪料元宵节已过,仍没动静,可急坏了傅恒,毕竟已过了稳婆预算的临盆之期,他生怕出什么意外,
太夫人十分镇定,只因她已看惯了女人生孩子这件事,“过两天没什么妨碍,过半个月都有呢!这种预算的日子并不准确,只是估个大概而已,莫忧虑,再等等便是。”
然而瑜真在夜里经常翻身,腰疼得厉害,但她一向坚强,不愿在他跟前哼唧,难受也只是默默忍受,只因她觉得,这种痛苦男人是替不了的,所以她又何必胡乱哼咛,令他白白担忧。
就在她没劲儿等时,终于有了动静,元宵节的后半夜,她就开始腹痛,起初痛感相隔很久,她也就没在意,傅恒让找稳婆,她还不许,
“再等等,再再有两个时辰才天亮,我这痛感也不强烈,叫人过来也是干等着,没什么作用,还是等天亮时再叫人罢,我还能忍着。”
对她这态度,傅恒也是服气,“这都要生了,你还能如此淡然!”
头一回生晴柔时,瑜真也怕得厉害,毕竟未曾经历过,如今不一样啊,她已经生过两个,晓得了规律,是以不再惧怕。
一直熬到鸡鸣时分,因着是元宵节,有三日的休朝,是以傅恒还可在府中陪她,痛了一上午没动静,直到午时过后,这孩子才终于呱呱坠地,包起孩子的稳婆贺喜连连,
“恭喜太夫人,恭喜九爷,夫人生了个小少爷呢!”
“哦?是么?”太夫人喜滋滋接过,越发欣慰,“哎吆,这孩子可真像恒儿小时候啊!晴柔和福隆安长得都随瑜真,这孩子随他阿玛,小模样真俊呢!”
太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傅恒想去抱都插不上手,干脆不争,去看望夫人。
看她疲惫劳累的模样,傅恒心疼的帮她擦拭着额头的汗,“辛苦你了真儿,又为我添了个儿子,为我生儿育女受尽苦难,我都不晓得该怎么感谢你。”
许多男人都认为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认为这就是她们的职责,毫无感激的念头,还好傅恒懂得感恩,理解她的艰辛,虽然夫妻俩之间无需客气,但这种感恩的意义不同,对妻子而言,这是莫大的鼓舞和安慰,有丈夫的理解,再苦再累也是值得!
晴柔迫不及待的想抱一抱弟弟,福隆安和她太像,她懒得看他,这个弟弟的模样与她不同,又一直睡着,那么乖,她瞧着特别喜欢,忙问她母亲,
“额娘,弟弟叫什么名儿啊!”
孩子倒是平安出生,只是名字定不下来,太夫人起了一个,傅恒也起了一个,僵持不下,都觉着自个儿的好,干脆暂且搁置。
十七这日下朝后,乾隆亦闻喜讯,特地将傅恒召入内殿,问起他这三儿子的名儿,听说还没定,乾隆不由感慨,“朕算是看透了,这孩子啊,不论聪明与否,平安康健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出什么差池,为人父母该多心痛啊!不如,这孩子就叫福康安罢!”
“福康安?”这名字寓意吉祥,更重要的是,皇帝亲自赐名,那么他额娘也就无话可说,唯有从命,两人也就不必再为一个名儿而起争执。
谢了隆恩领了赏之后,傅恒就此回府,太夫人听说皇上为她孙子赐名,感恩戴德的惊呼,“这可是咱们富察府的荣耀啊!这孩子,才出生两天竟有这样的殊荣,当真是小福星呢!”
而此时的府中人尚不知晓,富察府的小三爷福康安,将来又会在史书上谱写怎样的精彩人生和传奇故事!
三夫人不由感叹,“我都等了那么多年,想看瑜真的笑话,偏偏她的日子总是顺风顺水,不仅丈夫对她好,连一个才出生的婴儿都能如此争光,实在是气煞人也!到底何时才能如愿啊!”
五夫人不以为意,“我就不信谁能顺利一辈子,等着看罢,总会有她过不去的坎儿!”
而那道坎儿,还真就存在,也是瑜真心底那不祥预感的来源!
乾隆十九年,准噶尔内乱,乾隆帝打算对其用兵,询问群臣意见,只因雍正一朝西师之役败绩连连,满朝文武多多持否定态度。在平叛过程中,稍遇挫折,他们便认为此乃天意,不可违抗,
就在众人畏首畏尾,力劝皇帝放弃这个念头时,军机处领班傅恒挺身而出,力排众议,独自奏请办理此役,满朝文武,唯有他参透了圣意,
乾隆并非庸碌无为之帝,雍正爷尚未解决的麻烦,纵然棘手,乾隆也希望准噶尔能够在他这一朝平叛,长治久安,安抚民众的同时,也让自己名垂千古!
是以傅恒必须支持,他也认为此役不可拖,外患多年当需彻底解决。得到皇帝允准后,傅恒带领军机处官员,日夜随侍,候报抄录,积极协助乾隆皇帝于后方运筹帷幄、制定正确的战略战术以及调兵拨饷,保证必要的军需,其用心之诚,才智之广,深受乾隆帝称赞!
同年八月,傅恒受乾隆之命,领兵前往准噶尔。傅谦再三恳求入军效力,只因当年他就是因为战乱未平而受重伤,他一心期望能亲自参与这场战役,平定准噶尔,起初乾隆不同意,但傅谦以自己对那边地形熟悉为由,恳请随军前往,保证不上前线,只在后方布阵。
权衡再三,乾隆方肯应他之请,命他兄弟二人一道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