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这才刚刚回府,尚来不及睡下,便又有小丫头来说,贾政今儿又招募了一个门客,很是有些
才华的,请他去见见。
说实话,贾瑚对贾政一竿子的门客很是不以为然,倒都对了贾政的脾气,酸腐得很,且又兼那起
子专会溜须拍马之徒,真没什麽看头。
但又不好推辞,少不得换了身衣裳,便匆匆到了贾政的书房。
双方见了礼,贾政便向贾瑚介绍起了那新来的门客孔算儒。只见那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破旧蓝缎衫
子,容貌平淡无奇,更没有一丝气质,只是那目下无尘的高傲姿态,却真真和了贾政的意,也合
了他的名字孔“酸”儒。
那孔算儒见到贾瑚也并无礼数,只是倨傲的点了点头,神色间颇是一番鄙夷。开口就说道,“小
贾大人年纪轻轻就官拜从四品,真是托了祖宗的福啊。”
贾瑚温然一笑,“不过是圣上恩典罢了。”
孔算儒冷哼一声,“学生可是拜读过小贾大人当年会试的文章,倒也算是词藻华丽,风流瑰艳。
只是,未免太过言之无物,略显单薄。”
听到这,连贾政都皱起了眉头,着贾瑚当年的文章可是连圣上都赞不绝口的,这孔算儒未免说得
过了。便只说道,“他当年才多大,思虑不周也是正常的。”
贾瑚也不与他理论,只是微笑着对贾瑚正说道,“既这孔公子文彩精华,满腹诗书,您何不让他
给宝玉启蒙。”
贾政略一思索,向那贾宝玉亦有五岁了,也该进学了。便也认为可行。便询问了孔算儒,孔算儒
心中不愿,但他又为生计所迫,也只得领了。
贾瑚一天一夜未休息,又见看到孔算儒这等恼人的酸书生,心中不免有些怨气。他又是了解那贾
宝玉的性子的,也撺掇着贾政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个把拜师礼一并行了,岂不好?
贾政也点了头,便使了人去唤贾宝玉。
不一时,门口就的小厮就报道,“宝二爷来了。”
果然进来一个十分漂亮的小男孩,一身艳丽的红色白鹤团花箭袖,环着白玉r,脚上是一双粉色
的缎面小靴子,梳着包包头,有些胆怯的走进来。头也不敢抬,只直直的给贾政行了礼。
贾政皱起眉头,怒喝一声,“虐子,没看见你瑚兄弟,客人还在此吗?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
了。”
贾宝玉一哆嗦,心下疑惑,瑚兄弟是哪个?他怎没见过?抬头怯生生的看了孔算儒一眼,只草草
一揖。然后就把目光热切地落在了贾瑚身上。
贾瑚身着月牙白水涛莲花掐银丝薄衫,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r,脚蹬白帛面掐银线翘头履,
一头流云般的长发只用一只羊脂白玉簪子束起一半。面容清癯,容貌俊雅,含笑浅浅,温柔多
情。
贾宝玉素来就爱那些仪表风流的人物,见到贾瑚就愈发移不开眼了,只心中暗道,“居然有这等
人物,以前未识的,交好,忒的可惜。
贾瑚只对贾宝玉笑道,“我是链儿的哥哥,贾瑚。咱们都是兄弟,本应常往来的。只我是个俗
人,事多,只年节见过你几面,又常常被人托住,不得相识。倒是不应该当的,如今认识了,你
有事也只管到大房找我。”
其实贾瑚这也算是睁着眼说瞎话,他是回过贾家,但是具是连他院子里的门都未出过。也没几人
知道他回来了。又如何见过贾宝玉?且王夫人又护的紧,并不想让两人接触。
只贾宝玉当了真,很是积极地问道,“哥哥在那里进学?读的什麽书?”
贾政冷哼一声,“你个无知小儿,你大哥哥十二岁就中了榜眼,满腹经纶,现在已是翰林院侍
读学士了。”
贾宝玉听罢,目光便冷下了,心中道,“真真可惜,这等风流人物居然做了那国贼禄鬼,便是
不堪了。”
贾政自是不知贾宝玉心中所想,但见贾宝玉仍傻站在原地,便气不打一处来,喝斥道,“过
来!”
贾宝玉方自省转,害怕得缩着身子走过去。
贾政道,“以后孔算儒孔夫子就是你的先生了,你要好好的像孔先生学习,必会有所斩获。如我
听到了什麽风声,当心仔细你的皮!”
贾宝玉心中不愿,对这孔算儒很是看不上的,便强自道,“老祖宗说了,这夏忒苦,果要进学恐
会坏了身子,我还是不要让他老人家费心了。且……有瑚大哥在,我跟着他讨教,进益许会更
多。”言下推托之意自是明显,又有意无意的点了孔算儒的学士不及贾瑚,年纪小小,这番心
思,如果用在正地,贾瑚都佩服
孔算儒的脸色立马拉下来,他本也不愿当个教书先生,只不过自认为是怀才不遇,龙行浅滩,才
如此委屈自己。哪知那学生竟是瞧他不上,这足以让他怒不可遏。
空孔算儒冷笑道,“我这样的白丁,自是不及小贾大人才高八斗,学识渊博。小公子瞧我不上,
我又不会死赖着不放,只是你却不应该菲薄我!原这就是大家子的教养,我今儿算是看得真真
的!”
贾政一道此话,登时便气的仰倒,他自认为自己礼贤下士,谦和知礼,又怎禁的被人如此说道。
当下大声喝道;“你这逆子!”转而又高声对外面的人吩咐,“拿棍子,把宝玉拿绳子捆上!”
众小厮只得齐声答应,却有那机灵的俏不声的朝贾母那奔去。
贾瑚心下畅然,面上却少不得劝道,“二叔,何至于此?岂不是让人担心?让外人白看笑话?
”说完还看了那孔算儒一眼。孔算儒立时横眉;“你这是什麽意思?”
贾政道,“你莫说话,且也先回吧。我今天要不打死这个目无尊长,不知上进的东西,以后指不
定老太太气得更凶。”
贾瑚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贾政也不是没有先见之明啊!
贾瑚作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看着小厮拿过了大板子,退到了门外,只拿孔算儒没个眼色,还有些
得意的模样。
贾瑚站在门外,又使个小厮叫他通知贾母,便听着里面的动静。
贾政的怒骂声,板子打在肉上的“啪——啪”声。先时还能听见见宝玉乱嚷乱哭,后的声息也就
弱了。
贾瑚望见贾母,并王夫人一众人正急急得往这边走,换上一副担忧的面色,扣着房门,劝道,
“二叔,宝玉还小,是打不得了!”
不一时,贾母等人到了跟前,也顾不得贾瑚,只命人叫了门子,一众人走了进去,司孔算儒急急
避了出去。
贾母颤巍巍生气说道,“先打死我,在打死他,岂不是更干净!”
贾政连道不敢,忙跪下含泪道,“我这也是怒其不争啊!”
王夫人一把扑在贾宝玉的身上,心肝肉儿的叫着,抱着他泪如雨下,只哭道,“老爷看在我们夫
妻分上,且饶了他吧?他才这般小,又能知道什麽呢?”
贾母啐了一口,说道“他才多大?你跟他提这些做甚?没得你自己没个本事,还赖的他身上!”
又看宝玉,见被打得已是只剩半口气的样子,气得直哆嗦,忙命人抬了春凳,请太医,又让王夫
人只管看顾去。
又看贾瑚,说道;“瑚哥儿,你说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不是说要给宝玉请个先生吗?怎得闹成
这样”
贾瑚看了贾政一眼,只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贾母只冷冷的哼出声,“我是个脸厚的,倒要
见见这个孔先生。”
贾政百劝,贾母却不理会。不一会孔算儒就被请了出来。
孔算儒哪里见过这般的仗势,登时有些怕,却仍给贾母行了礼。
贾母却不叫起,直看着他,讽刺的问道,“向孔先生这样尊贵的人,我们这样的家族,是万万请
不起的。只求您能高抬贵手,别再忍得我们家家宅不宁!”
孔算儒气的仰道,涨红了脸,也不可气得说道,“我尊您是老人家,您却也不能这般不知礼。一
个寡居妇人,偏偏还要见外外男?可见……”话尾上扬,很是意味深长。
只气得贾母大声喝道,“都愣着干嘛?把着起子人给我打出去!打出去!”
贾政忙说使不得,贾母骂道,“你是要为个外人,忤逆母亲了!”
这话是极重的 ,贾政连忙跪下,不再言语。
孔算儒中是被小厮们架着扔出了贾府。
贾瑚坐在一旁,见戏都歇场了,也就悠然一笑 ,回了自己的院子。又命人打水洗漱了一番,这
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后来听说贾宝玉道算是因祸得福了,贾母只把他拘在身边,不让他进学了。这到适合他的心思,
每日只和贾母并王夫人插磕打混,撒娇卖痴,混在内帷,怜香惜玉的名声到适传得更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