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海棠的这个提议让花氏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但是经过认真的思虑之后,她却又摇摇头否定了,“不行,宫里人多嘴杂,万一这件事情被哪个太监宫女听了去,把它传到皇上耳朵里的话,那皇上还不马上就把她接回宫里?到时候咱们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她说的也有道理,海棠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直到喝尽了手中的茶,花氏惊恐慌乱的心情才慢慢平定下来,无力地冲她摆了摆手,“算了,还是等晚点儿老爷回来之后,我跟他商量商量再说吧。”
听到她这么说,海棠自然没有异议,又宽慰她几句便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晚上曲孝良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吃惊和担忧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他倒不像花氏那般慌张,更不像她似的对曲无容百般谩骂诅咒,只是紧皱着一双眉头不吭声,把花氏急得团团转。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花氏终于忍不住催促道:“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这种情形,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上哪儿知道该怎么办去?”曲孝良本来就心烦意乱的,被她这么一催,心情便越发地烦躁了,“腿长在她的身上,难道咱们还能拦着不让她回来吗?”
花氏蓦地被他吼了一通,语气缓和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她回来之后,咱们可就遭殃了!忧儿自然不必说,她本来就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妃,曲无容这么一回来,她在宫里就彻底没有了地位;可是老爷你想想,当初要不是忧儿成为皇妃,你能当上这高人一等的国丈大人吗?”
她说的这些话,曲孝良心里当然很清楚,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这都已经三年过去了,曲无忧却一点儿也没有得到沈无岸的心,他们光防着别人有什么用,就算是曲无容没有从百辽回来,以后说不定也会有别的女子进宫,从而取代曲无忧的位置,到时候他们还不是一样会失去现在所有用的一切?
想到这里,曲孝良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没有她,以后也会有别人的,咱们总是这样防备着别人根本就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可现在不是还没有出现别人吗?”听到他这话,花氏不由得更急了,听他这话音儿怎么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对曲无容回来的事情感到生气似的?
不过也是,曲无容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女儿,就算再怎么狠心,她也不会对她这个亲生父亲怎么样,可自己和曲无忧就不一样了,之前她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曲无容如果真回到宫里的话,是肯定不会放过她们母女两个的!
不行,她不能任由曲孝良抱着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必须得说服他站到自己这边才可以,要不然她们母女两个的安危不就没有保障了吗?
这么想着,花氏提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亲自递到他手里说道:“老爷你想想看,皇上这三年里除了咱们忧儿,可曾纳过别人为妃?”
曲孝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就对啦!”花氏见状又继续说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忧儿在皇上心里还是有位置的,只不过没有曲无容那么重要罢了,只有没有了曲无容这个人,还怕咱们忧儿不能独占后宫吗?”
说到这里,花氏见自己丈夫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一丝松动,她气得直跺脚,“老爷你该不会是想着即使曲无容回了宫,你还是能保住现在国丈的位置吧?我告诉你,这可不一样!”
“就算你也是曲无容的爹,可是你想想之前她得势的时候,有帮你争取到一丁点儿的好处吗?还不是咱们忧儿成为皇妃之后,你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吗?女儿跟女儿那也是不一样的,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才是!”
听完她的话,曲孝良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这些事情他心里当然都清楚,可是他的目光却不像花氏那样短浅,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并不在曲无容身上,而是沈无岸的心思实在是难以琢磨,他明明心里就放不下曲无容,可偏偏又纳了曲无忧为妃;即使将自己敕封为国丈大人,却从来不加以重用,曲孝良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更何况,曲无容如今都已经回到了天都城,却不见她回到宫里跟沈无岸团聚,这里面应该也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在没有弄清楚这些东西之前,如果他们就贸贸然地对曲无容出手,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还真是不好预料!
但是这些话他却不能告诉花氏,说了她也不相信,她的目光只看着眼前的一丁点儿小利益,以为只要除掉了曲无容就高枕无忧,殊不知事情根本就不像她想得这样简单,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深着呢!
见自己都这样说了,他却仍是沉默着不说话,花氏又气又急,只好按捺住性子继续煽风点火道:“老爷,我这么说可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好啊!曲无容从小就不在咱们身边长大,后来咱们又对她做了那些事情,她心里可是憋着一股气呢!”
“老爷你想想看,一个跟咱们离着心的女儿,能像咱们从小宠爱着长大的忧儿一样孝顺吗?你与其指望着她,还不如在这个时候帮忧儿一把,只有她保住了皇妃的地位,咱们才可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不是吗?”
听着她像只蚊子一样在自己耳边唠叨个不停,曲孝良真是不厌其烦,终是忍无可忍地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行啦,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办我会认真地思考一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花氏本来已经想好了好几套说服他的说辞,结果听到他这么说,一肚子的话只能又重新憋了回去,讪讪地说道:“那你可千万不能考虑得太久了啊,要不然等曲无容回宫之后,那咱们再做什么就都没有用了!”
“知道啦!”曲孝良不耐烦地冲她摆了摆手,“你就不要再罗哩罗嗦的了,赶紧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见他都已经开始赶人了,花氏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乖乖地朝门外走去。
“娘!”见到面前的房门被人离开,原本正打算敲门的曲无忌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对着从里面出来的人轻声唤道。
“无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门外,花氏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刚才她跟曲孝良所说的话,该不会都被他听了去吧?
曲无忌假装没有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神色如常地回道:“才刚到家,有点儿事情要跟我爹商量就过来了,刚辞正准备敲门呢,娘您就出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花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自从那一年冬天不小心染上了天花,后来被曲无容治好了之后,心就向着那个丫头了,所以自己刚才说的话千万不能让他听到,要不然他肯定会阻止她们对付曲无容的!
“哦,那就好。”花氏说着拍了拍他衣服上不小心沾到的尘土,“找你爹是吧?那就赶紧进去吧,你爹在里面呢!”
曲无忌点点头,“好,那娘您慢点儿回去!”
“知道啦!”
直到花氏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面,曲无忌这才收起脸上风淡云轻的表情,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刚才好像听见他娘跟爹说起了曲无容,她真的回来了?这么说,他那天其实并没有看错咯?
曲孝良在屋子里听到他们母子两个的对话,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进门,便出来看个究竟,见他站在门口发呆,便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曲无忌带着点儿迟疑地看着他,“爹,刚才我娘跟你说的那事儿……”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没等他把话说完,曲孝良就打断了他的话,“爹心里有分寸,你就只管照顾好铺子里的生意,其他的事情不用多管!”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忌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这种勾心斗角、争名逐利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不屑参与的,不让他管他还乐得自在呢!
花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心里的一股气仍旧压不下去,连带着脸色也不好看,把自己屋子伺候的丫鬟挨个儿骂一顿敢了出去,自顾自地坐在那里生闷气。
洗完衣服从外面回来的海棠,刚进院子就看见丫鬟们一个个躲在一边抹眼泪,问了之后才知道是夫人无缘无故地冲着大家伙发了一通脾气。
这里面的缘由海棠自然是知道的,她把手中的湿衣服交给丫鬟们,嘱咐她们晾起来,自己则是端了一壶茶朝屋子里走去。
进门之后,海棠先是给花氏斟了杯茶,然后才问道:“夫人,白天说的那件事情你跟老爷商量过了吗?”
提起这个,花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商量个屁,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气呼呼地说道:“我看他就是等着曲无容回宫了继续享福呢!可他也不想想,就他那个女儿能指望得上吗?到头来还不是要指望着我生的女儿?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哎哟,夫人您小声一点儿!”听到她这话,海棠急得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走上前捂住她的嘴巴提醒道:“这话要是让老爷听见可不得了!”
花氏拨开她的手,冷哼一声,“让他听见了又怎么样?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就算是实话,您也不能这样说呀!”海棠急道,“老爷可能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通罢了,奴婢相信等他想通了,一定会站在夫人这边的!”
“不行,不能等!”花氏忽然想起了什么,“砰”地一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要等他想通,再好的机会都错过了,你就把管家叫过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做。”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