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殿中,萧巧儿已经消灭掉了一整叠的小食,这会儿看到她们进来便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碎屑,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说了什么悄悄话啊?”
“既然你都说是悄悄话了,自然不能告诉你!”曲无容笑着回道。
萧巧儿闻言不满地嘟了嘟嘴巴,“真的不能说吗?”
“夫人就是跟奴婢说,回头让奴婢也跟黄鹂和黄莺学做这些小食,这样娘娘要是想吃了,奴婢就可以随时做给您吃。”紫鸢笑着接口道。
她服侍了萧巧儿这么久,自然明白她的软肋在哪里,萧巧儿很容易就被糊弄住了,还煞有其事地思考了片刻,“这倒是个好主意呢!”
“那奴婢回头就去学!”
接下来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看着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曲无容便准备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那碗所谓的“安胎药”。
刚离开凤栖宫,曲无容便吩咐身后的人吩咐道:“去请个太医过来!”
“是!”黄莺答应着,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太医院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黄鹂不解地问道:“夫人,好端端的请太医来做什么?您哪里不舒服吗?”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回去吧。”
两个人回到玉馨宫没多久,黄莺也带着太医走了进来,那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太医,走进来之后先行了一礼,“微臣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曲无容示意他起身,然后让黄鹂把从凤栖宫里带回来的药汁送到他面前,“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这碗药有没有什么问题?”
赵青博接过药碗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又凝眉细思了片刻,这才谨慎地回道:“夫人,这碗药并没有什么问题。”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曲无容愣了一愣,“你确定吗?”
“微臣确定。”赵青博点点头,“这里面都只是普通活血化瘀的药,只要不是给怀有身孕的妇人喝,一般都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曲无容听出了他话里的关键之处,“也就是说,怀孕的人不能喝,对吧?”
“没错!”赵青博点点头。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心中已经有谱了,“好,本宫知道了,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她又转过头吩咐道:“去请国主过来。”
“是!”
萧南笙闻讯赶来的时候,已经在路上听黄莺说了个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一进门便直接问道:“查清楚了吗?”
“基本上清楚了。”由无容说着,“如果国主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问赵太医。”说完,她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赵青博。
赵青博闻言正要开口,却被萧南笙摆摆手给打断了,“不用,朕只想知道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你们先下去吧。”曲无容朝着众人吩咐道,等到殿中只剩下了她跟萧南笙两个人,这才回答他刚刚提出的问题,“有人以我的名义,把这药当成是安胎药送给了巧儿,看来他要针对的并不只是巧儿一个人。”
听到她的话,萧南笙冷哼了一声,“他是想借你的手打掉巧儿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再让朕因为这件事情对你失去信任,一箭双雕,真是个歹毒的计策!”
他的看法跟曲无容不谋而合,“你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朕会让人彻查,铁定不会放过那个恶毒的凶手!”萧南笙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对了,这件事巧儿知道吗?”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怕她担心,所以就没有告诉她。”
“嗯,你做得很对!”萧南笙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巧儿心思单纯,如果知道有人要伤害她肚子里孩子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
“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其实不用查也能想得到吧?”曲无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把话题又转到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上,“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能够解决!”
明白她指的是谁,萧南笙抿嘴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朕会看着办的。”
“嗯。”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提醒道:“你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就行了。”
“朕明白!”萧南笙说着站起身来,抬起脚朝门外走去,不过在即将踏出殿门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仍端坐在桌边的人,“这次谢谢你了!”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缓缓地摇了摇头,“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罢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要是没有你的话,巧儿她们母子两个就危险了!”萧南没有理会她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总之,朕欠你一个人情!”
“我会记着的。”曲无容微微勾起嘴角。
萧南笙哈哈大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玉馨宫。
大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可是曲无容的心里却依然不能平静。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这次她只是被人当成了那把杀人的“刀”,但是一想到她自己也曾经因为这种事情而险些失去腹中的孩子,她就觉得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浇下来,让她不寒而栗。
当初要不是养在香雪殿的那只大花猫,她也许就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而今天要不是她多了一个心眼,萧巧儿腹中的孩子也同样会保不住,虽然大梁与百辽相隔了千里,可人心却都是如此的险恶!
想到自己曾经类似的经历,曲无容不由得又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转眼间她到百辽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小家伙怎么样了?
被她记挂着的小沈离,这会儿正躺在勤政殿的龙床上,两只小手抱着自己的脚丫子玩得不亦乐乎,金玉和良缘小心地护在一旁,生怕他一开心就把自己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当成点心啃一口。
“哎,你有没有发现啊?”正趴在床边看他自娱自乐的金玉,突然用胳膊捅了捅一旁的良缘,“小皇子的眼睛跟小姐一模一样,特别是用余光看人的时候。”
良缘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又不开始长记性了是不是?皇上不是不让咱们提起小姐吗?”
“怕什么?”金玉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巴,“皇上又不在这里,我不就是跟你说说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皇上怎么会知道?反正小皇子肯定不会告状的,对不对?”说着,她伸出手戳了戳小沈离胖乎乎的小胳膊。
小沈离被她打扰了兴致,不满地哼唧一声,放开自己的脚丫子,然后蹬着小腿儿往床的里面挪了挪。
小家伙已经快三个月了,有时候躺得烦了就会自己挪动小身子,所以才需要时时刻刻有人在旁边看着,以免他动着动着就不小心从床上掉了下来。
被金玉这么一提,良缘也被勾起了思念之情,“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就是啊,我都想她了!”金玉说着,轻声地叹了口气,“当初离开的时候,小姐就说百辽国生活清苦,不让咱们两个跟着她一起走,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皇宫里总会好一些的吧。”听到她的话,良缘不太确定地说道,“再说了,以前小姐在观州叔老爷家里的时候,也吃过不少的苦头,不是也都熬过来了吗?”
“但愿吧。”
良缘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小沈离突然皱起了小脸儿,她连忙站起身把小家伙从床上抱起来,刚解开襁褓,一柱清澈的小水流便迎面浇了过来。
这种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良缘镇定地把他抱远了一点儿,等到水柱消失之后,才重新把小家伙放回到床上,手脚麻利地帮他把弄脏的襁褓换掉。
见她都弄好了,金玉这才凑过来捏了捏沈离的小脸儿,笑道:“小坏蛋!”
小沈离刚刚才解决了一件人生大事,这会儿心情正好着呢,也不计较她“犯上”的行为了,还裂开小嘴儿冲她笑了一下。
看着她们两个的互动,良缘忍不住感叹道:“小皇子现在一天天地长大,越来越可爱,要是小姐也能亲眼看见就好了!”
金玉逗弄着小沈离的手一顿,没有再说话。
寝殿外面,沈无岸一字不漏地将两个丫头的对话听在了耳中,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直看得一旁的小顺子在心里默默地为那两个丫头捏了一把冷汗。
曲无容离开快两个月了,除了在她走的那天,小沈离哭了很久之外,第二天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该吃吃该睡睡;可是沈无岸却没有办法做到像小家伙这样“健忘”,他每天晚上都会梦见曲无容离开那天的情景,那个远去的背影,即使在睡梦中也让他心悸不已。
渐渐地,他便不许几个丫头再在自己面前提起曲无容,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没有人时刻地提醒着他,等时间长了,他便会慢慢地忘记那个人。
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金玉和良缘回过头来,看见进来的人便从床边退开了一步,“皇上,你回来了?”
沈无岸在她们让出的位置上坐下来,一边伸出手去抱床上的小家伙,一边对她们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是!”
突然被人抱离了舒适的床榻,小沈离正准备咧开小嘴儿抗议,可是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之后,原本要哭的他眨了眨眼睛,突然伸出小手去摸眼前人的脸,嘴里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咿呀”声。
沈无岸握住他的小手,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软,幸好还有这个小家伙陪着他,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离别的痛苦!
把儿子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他低声说道:“朕要是也能像你一样,睡一觉就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忘记了,那该有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