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乙提出来的建议,让徐润不敢相信,他傻愣愣地站了半天,偷偷地用手指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在做梦。徐乙的魄力不是常人能有的,要做出这个决定,全天下不更会有几个人。一时间,徐润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大人如此看重小民,小民万不敢受啊!”
徐润颤抖着扑倒在地,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真实的身份说了出来,并要求徐乙对他当场处罚。因为在他看来,徐乙能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却欺骗了对方,作为从小立志当一名成功商人的徐润,哪里能因为眼前的利益而欺骗提协自己的恩人呢?再说了,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啊!如果以后被徐乙知道真相的话,不用徐乙说话,他徐润哪里还有脸面在商界上混下去呢?心中惶惶不安的徐润,宁可事先把话说清楚,也不会再隐瞒下去,要不然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徐乙的好意。
“这么做,是你那个好友何桂清的意思吧?”徐乙扶起跪在地上的徐润,笑着问道。
“这全是小民一个人的主意,小民怕不为大人所重视,这才出此下策,不过……此事与何大人毫无干系。”
徐润为了不牵连到好友,一口就把事全给揽了下来。徐乙微笑着看着他,默默点了点头。
“徐润!我看重的是你的人,你的才,而并非你的地位。所以……不论是谁出的主意,我都不会追究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是否愿意跟随我?”
“大人恩德,在下此生粉身难报!”徐润没想到徐乙非但没责怪他,反而还要重用他,激动之下,挣扎地脱开徐乙拉住自己的手,一头又跪了下去。
“起来!起来!”徐乙笑呵呵地拉起徐润,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几句勉励话,让他尽快做好准备,再一同前往淞沪。
收服了徐润,徐乙的心情大好,当夜就与杨林畅饮一场。借着酒兴,杨林笑问徐乙,如果徐润当时不答应帮他的话,徐乙会怎么做的时候,徐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徐乙早就做好了打算,徐润只要有才,不论怎么样都逃不过他的手心。要知道,当徐乙从杨林处听说徐润的故事后,就分析出了他的性格。觉得这人特别讲义气,既然当年能为了何桂清而冒险借银子给他,如今也一定会为了朋友不受牵连,心甘情愿地当自己属下。
这也是在慈溪,徐乙故意不揭穿何桂清谎话的用意,有了这把柄在手,不论徐润是怎么想的,最终都会被徐乙收复。况且,现在徐乙故作大度,明言不追究责任,更是给了徐润一个天大的面子,怎能不让一向重情重义的徐润死心踏地的给自己卖命呢?
而且这么做,徐乙还卖了个人情给何桂清,官场上最讲究的就是人情交际,别看何桂清现在官不大,可谁敢说将来他一直会做着这小官?今天放他一码,他日就会记得这份情,只要这层关系在,总有会用得着的一天。徐乙当年为什么会权倾朝野?这其中不仅有乾隆的原因,更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他交友广阔,朝内外关系重多。想要重新攀上权利的最顶峰,这些花招是万万少不了的。
徐润得此良机欣喜若狂,第二天一早就辞去了钱庄管事的工作,然后简单整理了一下行装,精神斗擞地就跟着徐乙他们赶往淞沪。
淞沪通商的港口、码头已经建造完毕,黄浦江上处处有飘着各国旗帜的商船、兵舰来来往往,江岸南边,一幢幢风格各异的楼房拔地而起,宽阔的道路上,既有四轮的马车弛行,也有中国式的二轮车与轿子穿梭其中。
热闹非凡的街面上,商铺林立,来往的中国人、洋人比比皆是,各种职业,穿着各异,川流不息。要不是知道自己身在淞沪,如果光看建筑格局和周围那些洋人的话,甚至仿如身处外国一般。
徐乙的商行也建在黄浦江畔,那是用一块块大石砌起的楼房,带有明显的西洋风格,显得宏伟壮观。门口站着两个包着布头巾,身材魁梧,满面胡须的印度守卫,咋一瞧上去,与别的洋行没什么区别。
“师傅,您可来了!”萧天皊得到徐乙来沪的消息后,每天都在洋行门口翘首以盼。
“小的见过大人!大人一路辛苦……”张岩也匆匆从商行内跑出来,瞧见刚下马车的徐乙,和萧天皊一起连忙迎了上来。
“天皊你辛苦了,张岩你也不错!”徐乙微笑着说道。
“都是师傅教导有方哈!”
“应该的,应该的!”
和两人稍作寒暄,徐乙转身笑着对已经看傻眼的杨林和徐润二人介绍道:“杨兄,徐兄,这就是我们的商行,怎么样?模样还行吧?”
“好家伙!还真有气势啊!”杨林以前见过洋人的建筑,但是没有进去过,他走进宏伟大厅中,抬头望着那圆型的屋顶与周围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漂亮窗户,口中不由啧啧赞道。
而徐润却是另一番心情,他虽然表面上平静如水,但藏在袖中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这倒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徐润一想到这个地方马上就属于自己,而自己将要在这施展才华,由一个穷小子从此一飞冲天,从而实现自己多年梦想的时候,就压抑不住心头的澎湃。
徐润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徐乙的眼睛,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徐乙哈哈一笑,转而让在一边的萧天皊带路,走进了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房间。
坐在既气派又舒适的房间里,徐乙饶有兴趣的品着萧天皊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咖啡,并满意地瞧了眼垂手站在一边的张岩。
“天皊你做的不错!能在这些时间里把这搞成这样子,很好,很好!”听到徐乙夸赞,萧天皊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张岩你也过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徐润,从今天开始,张岩你把手上的工作移交给徐润,以后淞沪商行的一切事物都由他来负责。天皊你暂时做徐润的副手,协助徐大掌柜办好商行的一切事物。”徐乙指着徐润,向萧天皊介绍道。
“天皊谨尊师命!”萧天皊满脸笑容,近段时间他干的都是花银子的活,关于如何运作商行,他可是一筹莫展,现在徐乙带了大掌柜,他自是十分高兴!
“在下徐润,见过萧兄、张兄!”徐润站起来,客气地向萧天皊和张岩拱了拱手,两人也连忙回礼。
“大……大人,那么小人呢?”张岩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自被徐乙收服后,他就没敢有半点私心,夹起尾巴来,辛辛苦苦地为淞沪商行的事鞍前马后奔波。劳累了大半年,瞧着商行渐渐建立起来,他的心里早就以徐乙的代理人自居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徐乙会突然找来一个毛头小子替代了自己位置,让他这些日子里好不容易建立的虚荣心,像气球一样被戳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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